萧以澈正暗自为自己更jin一步的语言艺术骄傲：哥哥问她是否吓得睡不着，她只说吓得来找哥，一字一句，全非虚言，都是实话。她得意，探到床铺另半边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几xia，被萧以澄anxia去。

        手心覆着手背，几个呼xi间，他猛然回神似的，将她的手推了回来。萧以澈憋笑，嘴角弯了又平，没说话。她知dao那是怎么回事――他们被彼此xi引。

        那本秘籍，“藏锋”，分为两bu，“chu刀”和“ru鞘”，向来由藏锋山庄庄主和夫人修习，一个为刀，一个是鞘。因此，非但历代山庄传人武功盖世，嫁ru藏锋山庄的女zi，亦会功力大增。然而，以肉shen铸刀锋，本质上是将活生生的自己打造成一柄渴血嗜杀的兵qi，若无刀鞘的包容，无chu1可归，便过刚易折，走火rumo，终致毁灭。

        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里，庄主萧玄英和他的新婚夫人陆雨亭在亲信掩护xia逃了chu去，不在现场面目全非的焦黑尸首之中。陆雨亭本非江湖人，受惊过度，怀着shen孕颠沛liu离，产xia双生zi后，也一直缠绵病榻，数年便过世了；萧玄英本来无意武学，否则，也不会执意迎娶一个不通拳脚的大小jie，然而毁家丧妻之后，不知是复仇心切抑或自暴自弃，他开始修习“chu刀”。

        很快，萧玄英就意识到，来不及了。他学武太晚，再好的nei功心法，也难以发挥其威力；何况，有刀无鞘，渐渐的，永无止境的暴nue冲动、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望还有频繁造访的噩梦和幻觉几乎将他撕碎。他自知无望，又过分急切地将复仇的重任转交给了萧以澄，连带着“chu刀”。

        论理，心法带来的疯癫没有那么快起效，毕竟十多年过去，萧以澄也还好端端地活着。然而在萧以澈的记忆里，已寻不到最初那个温文尔雅的父亲的影zi，只记得一墙之隔歇斯底里的叫骂，摔砸家ju还有鞭笞肉ti的声音。那时候萧以澄买了很多酒，向邻里假称他们的父亲是因为酗酒才暴躁，又教她乖乖藏好，不要lou面。萧以澈就和几坛浊酒一起躲在柴房里，累了，怕了，舀几勺酒，就可以无知无觉，一夕安寝。

        萧以澈一度以为，她太久不chu现，萧玄英应该已经忘记自己有一双儿女了。那日她像往常一样，趁着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打扫屋zi，听见房门响动，仓促地躲jin衣柜。很快两个人的脚步声jin门，长久的沉默后，萧玄英以难得理智的语气，说：“你妹妹和你不一样……你要复仇，带她回山庄，招赘，将萧家的血脉传xia去……她和你不一样，你这疯zi，你要去死，你要去死！哈哈哈哈……”

        没能清醒太久，萧玄英又开始发疯，而后是他们都听惯了的刻毒的预言和诅咒。不过萧以澈第一次听闻他对自己的安排，原来自己并非被遗忘，只是摆在另一chu1的棋zi。她不记得自己是否冷笑了一声，抑或nongchu别的动静，屋里诡异地安静了一刹，旋即衣柜被劈开。她堪堪躲过刀光，gun过破碎的木板，还未看清形势，一刀又至。

        萧以澄挡在她面前，俯shen抱住了她。那一刀砍上他的肩膀，血liuxia来，濡湿她的脸颊。她怕得发抖，想说自己没事，让他回shen应对，但一时失声，说不chu话。幸好，没有追来的xia一刀了。xia一刀萧玄英砍向自己，而后重重倒xia，片刻后，安静了。

        萧以澄还在轻声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结束了。”她贴着那个温nuan的怀抱和温re的血，渐渐平静，仍旧说不chu话来，纷杂的思绪却已归位，那时候她想，萧玄英才是那个要去死的疯zi，只有他是，他失算了――

        早在第一次听见萧玄英的咒骂之后，萧以澈就开始偷偷修习xia半本秘籍。通常，庄主夫人在生xia继承人后修习“ru鞘”，一则因为秘籍毕竟是山庄家学，只传家人；二则，“ru鞘”能致不孕。而如今的萧以澈，早已脱离了那个招赘以延续血脉的盘算，而萧以澄也不会疯mo而死，他已有了他的刀鞘。

        不过萧以澄从不担忧此事，在他自己的计划里，复仇成功就是生命的终结。他恨鸣镝派，也恨“藏锋”，连带着，对“刀鞘”亦无什么好gan。因而萧以澈从未提及，偏偏最适宜坦白的时候，她吓到说不chu话，自此也就作罢了。

        哥哥迟早会发现的，她想，秘籍里提过，刀与鞘相互xi引。

        如今萧以澈十九岁了，她知dao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