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se太阳（二）

        吃罢午饭，兄妹俩在校园里闲逛一番，各自分tou回了教学楼。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多数学生都在伏桌午休，少bu分人窝在座位上看书、玩手机，默契地维持着安静氛围。唐晓翼想要回座位，却见易茗正趴在桌上，似是睡着了。

        他没有把人叫起来，只为叫她让chu空位、好让他jin去坐xia的坏脾气，索xing放任她去睡，他则去到走廊上晒晒太阳。耳机里放着音乐，手中捧着课本，唐晓翼贴着墙面坐xia去，盘起双tui，省得绊到路过的同学。

        翻过几页书，耳机里随机到他已不再喜huan的某首歌，唐晓翼拿起手机，在歌单中上xia划拉着，寻找想听的另一首歌。耳畔chu现了短暂的空白，旋即便被一旁的人声侵占：“有什么事？”

        这话却并不是对他说的。唐晓翼条件反she1般地想要抬tou，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在意与他无关的事qing，于是他仍低着tou，继续寻找那首歌。它明明应当排在这个位置，但他并没有找到它。唐晓翼退chu歌单，dian开搜索栏，输ru那首歌的名字，它总算chu现在了页面里。

        他迟迟没有anxia播放键。

        方才说话的那人，从他shen边走过，倚着走廊护栏，嗓音淡淡地讲着电话。唐晓翼终于抬起tou来，看向庄易茗。她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抄在kou袋里，摆chu一副不耐烦的姿态，说话时的kou吻，却放得又轻又缓。她似乎对电话那端的人十分敬重。

        偷听电话并非君zi之举，但幸好唐晓翼从不自认是君zi。何况他dai着耳机、捧着书本，自问伪装得天衣无feng，绝不可能被易茗看chu他正在偷听。于是唐晓翼安心地继续听她打电话。她说：“……我知dao了。七dian钟，XX酒店二楼宴会厅，到了直接报你名字。你记得安排司机来接我。”

        话已至此，本该挂电话，易茗的手却一直抬着，迟迟没有放xia。她神qing平静，双唇抿作一条平直的线，yan神望向他chu1，比起思考，更像是在放空。她最后说：“我知dao了，爸爸。”终末二字从她唇齿间掉落chu来，han着某种隐忍的暴力，但也可能只是唐晓翼天ma行空的错觉。易茗挂断了电话。

        她转过shen，像终于发现了唐晓翼正坐在墙边，“啊……”了一声：唐晓翼也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啊”一声？他们的视线碰在一起，易茗像想通了什么，忽而不好意思dao：“抱歉啊，我刚刚在睡觉，你jin不去座位吧？现在你可以jin去坐了。”

        唐晓翼发怔。该说“没关系”吗？但他的确没有因这件事gan到不悦，也就没有理由以被害者的shen份接受易茗的歉意；但他似乎也不该什么表示都没有，毕竟她都这样说话了——甚至都变得不像平日里的庄易茗。

        咄咄bi1人、阴阳怪气，才是唐晓翼更为熟悉的，庄易茗的模样。

        他还是说：“没事。”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课本。唐晓翼接着说：“你回去睡吧，我现在也不急着回座位，上课前再说。”

        易茗耸肩，双手抄jin兜里，像掏了掏，从里面摸chu来个什么东西，递到了唐晓翼yan前。双yan迅速调整焦距，令唐晓翼看清那是一gen棒棒糖，最寻常的橘zi味dao。他莫名dao：“不用。”易茗却jian持：“收xia吧，不然我真会良心不安一xia午的。”

        她竟会为这dian堪称微不足dao的小事，而良心不安一xia午？唐晓翼觉得好笑，又无可奈何。他忍了忍，还是决定放任自己一把：“不敢收，我很怕接了你这颗糖，又要帮你什么别的忙——上午的好友申请就已经够烦人的了。”

        “唔，反正你也直接无视了，不是吗？”易茗已不打算同他多作纠缠，手指一松，那颗棒棒糖便坠落到唐晓翼的书页间，骨碌碌地gun到了他tui上。在它gun到地上之前，唐晓翼手掌一托，以掌心承接了它。

        转yan易茗便走回了教室，走廊上重新只剩xia唐晓翼一人。他anxia了播放键，在音乐声里，缓慢剥开了棒棒糖的糖衣。

        廉价的橘zi香jing1味dao于他唇齿间泛滥开来，其中滋生chu铺天盖地的甜，齁得过了tou，几乎成为毒药。唐晓翼用牙齿咬住糖棍儿，忽地逸chu一声冷笑，像不明白易茗，也像不理解他正在过的这一种日zi。

        他将注意力凝在了手tou的书页上，直到糖球在他kou腔里化作乌有，仅有she2面残余着异样的gan1燥gan，使他频频分michu唾沫，试图舒缓不适。或许他的确不该接xia那gen棒棒糖，或许他的确不该把它放rukou中，但是易茗已把它抛xia，而他又刚好将它接住，那它就已经变成了他的所有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