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不是竟宁,是吧……”女帝轻声,“我知。”
不过是悔恨之中再多了一份的愧怍罢了。
“我去带回来,”妖微微低,忍不住给皇帝拢起鬓发,“你预备把崔简怎么办?”
夜风沁凉,他刚拢到耳后到鬓发又教散了来,恣意地飞舞在风里,像是一种挑衅。
“他舍命护驾,自然是要赏。”皇帝神里有些倦乏,轻轻叹了气,“要赏的。”
“我不是说这个。”法兰切斯卡有些不耐,脚尖抬起又放,焦躁地轻跺鞋尖,革鞣制的鞋发登登的脆响,“我是说……你见了他,说什么。”
女帝移开了视线。
沉默。
妖终究是叹了气,跃了夜中。
“陛……”崔简见着皇帝同崇光掀了帘帐,本是想要起行礼,却被皇帝止住了,“行什么礼,躺回去,你伤得重。”
皇帝已然换了一衣裳,染血的白衣自然是不能再要了,此刻是一淡鸭卵青的清冷衫,底的裙亦是白地青边的,只有一松鹤延年纹样的织金底阑。
侧君忽而发觉她甚少着艳丽颜。除年节的吉服衮服公服等有规制颜外,便服似乎总是浅淡的颜。
明明她为东为少阳时是俏艳丽好打扮的,也不知是传闻不实,还是……
他不愿深思,只收了神,遵命乖乖躺回榻上,轻声:“多谢陛。”越过皇帝,却见着崇光也躬行礼,“见过侧君。”
崔简不禁微微睁大睛,“煜少君多礼了。”崇光耐着同他还了礼,这才低着,鹌鹑似的坐去一旁,也不多说话。
皇帝看得好笑,便,“这倒是稀奇景儿。纯如,你这侧君可见是尽责的。”
“陛谬赞了。为陛分忧是臣侍分应当的。”侧君微笑,只在卧榻上微微偏示意。女帝本是来瞧他,此时见了他这般模样,面苍白,还有些年久积的褶皱,只衬得原本狭长上挑的凤没了神采,只剩两颗黑珠嵌在里。
“便是应当也是你得好,朕总该赏你。”女帝的指尖落在侧君角发鬓,轻轻抹平他的碎发。为着要躺着养,自然他是将首服网巾一应摘了的,此时那一长发便散了开来,还能隐隐见着里几丝白发。
其实他也有四十七了。女帝忽而想到,明明他还小自己两岁,都已经有白发了。她忍不住去捞起白发来,捻在指腹上,“劳了这许多年,今日又是护驾大功,理朕赏你什么都不为过。”
但能给他什么呢。
他已经是侧君了,罪臣之后,自然早与后位无缘了;金银财帛普通得很,加封家族……他三族都被皇帝夷了,父亲本留了一命放在延平,前两年也已去了。
静了片刻,才听着侧君轻声,“……臣侍想求一个恩典。”
“你说。”
“臣侍……想请陛移了臣侍父亲尸骨到博陵安葬。”侧君试探着上女帝的指尖,他手上的螺纹燥得很,磨在指腹上有些生疼,“让父亲能和母亲葬在一起,陛……臣侍只求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