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臣转看她，语气十分平淡：“小事而已，真的不用。”

        邵臣稍诧异，正想说什么，她却推门车，抱着盆朝他挥挥手，然后转小区了。

        从没想过，到来，竟然是一块石给到了一些安的作用。

        明微已经很久没有心动过了。确切来说，类似这种朴实无华的心动，从来没有过。

        他的表完全没有客套或擒故纵的痕迹，也没有厌倦或不耐烦，就是……没有表。明微沉默片刻，笑了笑，固执己见：“过几天我找你吃饭。”

        他到街边的小馆吃肉面。往常有时间他会自己厨饭，今天累了，随意将就一顿。

        邵臣开车回自己家。老城区环境嘈杂，但烟火气厚。找到停车位，熄了火，他去后备箱拿了盒新的纸巾放到扶手箱，这时忽然留意到副驾座的隙里有一只手机。

        明微觉自己被包裹起来，充满安全。她不禁侧眸打量，这块石……无论外表、格、气质，亦或微妙的贴和善意，每一都贴合她的心弦。

        怎能不想非非呢？

        他并不是心的人，也不想什么良好市民，只是听她说“没人我”，动了一恻隐之心。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他习惯独来独往，没有交朋友的兴趣，也不与陌生人过多接。

        之后丧失谈恋的兴趣，转而投一项另类的职业，帮女试探伴侣，既赚钱又好玩儿，还能满足一些幽暗的心理，何乐而不为？

        她不知真心是什么玩意儿。

        明微很清楚自己的病，她厌恶异的殷勤和凝视，却也享受被追捧仰慕，以及戏耍男人，揭穿他们肮脏的假面。这矛盾心理撕开巨大的，撕成空虚的裂。

        邵臣没有多想，先把手机收起来。

        时间一恍而过，拿到血常规报告，医生本要开输的单，明微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邵臣，悄悄恳请医生开几副药，她拿回家吃就行了。

        那种觉很奇怪，明微没法形容，但她实实在在受得到。

        第二天中午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听见那边沙哑的声音：“你好，我是昨天那个……”

        既然男人拿她当.幻想的对象，她就把他们当玩，招招手，撩拨一番，然后一脚踹开，让他们自.的苦果。少女时代起，耍男变成明微的最大乐趣。

        “不用了。”他说。

        大学开始谈恋，第一任男友是本校的校草，虽然相时间短暂，无聊无趣，但那时什么都是第一次，倒也青涩单纯。第二任男友是隔理工学院的校草，优雅致，人前包袱很重，私表演也重，每天都要来一戏剧化的桥段，明微不知他脑里在酝酿什么剧，心想也没有镁光灯和摄影机，他演给谁看呢？

        自小到大，奇怪的声音和目光从没断绝过。

        “我知。”他轻声打断：“你手机落在我车上了。”

        “你住哪儿？”

牙齿打颤，发“咯咯咯”的碰撞声。

        这是一件黑连帽冲锋衣，她穿着很大，使劲伸几胳膊才把手从袖里伸来。

        女孩的手机，保护壳的样式颇为阴郁，全素黑的史达琳，神刚毅凝重，怀中护着一只洁白孱弱的羔羊。这图案与她给人的印象相去甚远。

        吃完上楼回家，换衣服洗澡。他以为今晚会接到失主的电话，但一夜安枕，没有任何打扰。

        很奇怪，明微也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知他不讲客套话，大概也不喜听客套话，于是默然接过，赶紧穿上。

        二十分钟后，车在小区门外停。明微慢慢解安全带：“真不知怎么谢谢你，改天我请吃饭。”

        她一直在找能够填补裂的东西。酒，娱乐，，金钱，都是好东西，都能带来短暂的藉，然后稍纵即逝。

        衣服留存着温和很淡的香气，不是古龙，像是家常用的消毒，晒后的松木香。很净，很清。

        貌是上天的恩赐吗？或许是恩赐也是诅咒。明微从小就是学校里的焦，因为发育得早，十三四岁时已经亭亭玉立，男同学们在宿舍对着她的照片打飞机，开黄腔。初中有个老师也莫名其妙当着全班的面讽刺她徒有脸，脑袋空空。

        “紫山珺庭。”她补充：“就是云霞路那边。”

        今天只是偶然。

        邵臣皱眉，捡起来，除了刚才那位明小，想不还有谁会落东西。

        折腾到现在，已将近傍晚，从医院来，暮深，明微抱着脸盆上车，把外套还给他。

        此时此刻，邵臣就抱着胳膊坐在旁边闭目养神。他无时无刻的平和笃定，让她也随之放松，抛去杂念，踏实静候。

        邵臣摇摇，今天一整天都很匪夷所思。

        那画面有匪夷所思，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脸惨白，发凌乱，怀里抱个洗脸盆？

        邵臣低看着手机，听见旁边的人不停倒冷气，像只可怜的落狗，他也没说什么，目不斜视，直起背，脱外套递给了她。

        明微抿嘴：“要的，否则我会很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