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老汉来不及埋怨室友打断他的回忆,吭哧吭哧爬起来,“好、好、好,这就去。”
饭堂有四排座位,靠窗那排都两人桌,其他都是条桌,各种发花白到各种发稀疏的脑袋在座位前坐好,不时有护工压低声音里的怒气提醒坐错位置的人,比军事化理还军事化理,只有窗边那一排,是真正的吃饭氛围,自己选菜,还可以炒,没人,还有人主动帮忙把餐送到桌上,跟餐厅里吃饭没什么区别。
今天吃的是烂肉茄,宗老汉嘴里咽,睛落在窗边胡主任的餐盘里。
真是怪了,明明手脚都不灵便了,偏偏五很灵,比过去还灵,隔着一丈多远,他的鼻就能闻到那盘烂肉茄里使用的蒜是紫独蒜。
很快,宗老汉的视线就移到窗边另一桌老古的桌面上,嚯,更丰盛了,松鼠鱼和小炒肉。
老古有钱,就交给饭堂,得以堂而皇之顿顿吃小灶,也造成他痰湿厚重,走哪都要把附近的痰盂揽自己脚,这不就被年轻人嫌弃了?
再低看自己餐盘,红烧豆腐,没有一肉星,红烧也是为了掩盖过夜豆腐的味,这就是他们没钱住单间的孤寡老人待遇。
尽这样,宗老汉还是不敢浪费,三两解决完半份菜和米饭,睛还不时往打菜窗瞄,看看今天厨房的剩余量,有没有机会在窗关闭前能再加一次菜和饭。
与此同时,危机让他的大脑也在不停转动,盘算着哪里还能凑到钱,至少让自己个月不被撵去。
这养老院,是吃人的地方,吞金的地方,只要一个没钱,那一个个护工变脸的模样,能让人半夜梦都吓醒。
更别说吃饭吃到沙,洗澡突然断这些能要了上年纪人老命的不便了。
还是晚了一步。
大白胖厨当着宗老汉的面,敲打着饭盘,大勺挥得只差一就砸中他脑袋。
“犯得着吗?明明还有,你都倒潲......”没吃饱的宗老汉说话都是上气不接气,巴巴看着汤汤纷纷洒洒全了垃圾桶。
“你犯得着吗?”大白胖厨倒完后,把勺直直对准宗老汉鼻尖一指,满面油光,中气十足,“跟你说了,没有,你走不走?”
连解释都不屑解释,直接赶人。
“我不是......不是要饭......年轻人,你也会老......”
大白胖厨虎一瞪:“你说什么?”
宗老汉只能抱着餐盘灰溜溜回来。
他可丢不起这个脸,为了几饭被人当叫花撵。
一个年轻销售员就在这时候混了四排座位中间。
没人知他怎么来的,保险公司和卖保健品的人养老院搞推销,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个年轻人礼貌的样,还双手递名片,让注意力要么涣散要么过于集中的老东西,不由自主把睛放在他上。
德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