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之前，她去看过祖母，老太太已经有些糊涂了，话也说不利索。但她老人家年近九旬，这是无可避免之事，家里特意拍电报把她叫回来，真的是因为老人家病重？

这正是她不愿回国的原因，或者说，她只想看看祖母，不太乐意跟自己的父母打交。

不知怎的，瑶姬总觉得不安。

“唉哟，那老太爷还不得打断我的。”

找了个透气的借，她提前退了席。得门来，那种教人不自在的异样方才消失，当空一轮明月，被天井框成四四方方的形状，风中飘来隐约的海棠花香，似乎连那种压抑也被涤了。

大概是她已许久没在这种群婢环绕的环境里生活过了，一张八仙桌，在座的不过四人，侯在一旁侍奉的人就有十来个。

“我怎么晓得，”那丫鬟似乎撇了撇嘴，“你要是好奇，就去问问少爷呗。”

个时辰。银红撒花的旧式旗袍，束着她盈盈一握的腰，丫鬟们给她上一整套的南珠面，瑶姬已许久没有这样繁琐的妆束过，坐在凳上浑不舒服，想到待在祖宅的这段日恐怕要受人制肘，不由越发郁闷。

大少？！她怎么不知自己要结婚了？

她向来被家里视作最叛逆的孩，又因为齐老爷齐太太一直在京师，彼此间也不亲近。因而见面请安时，三人都觉得有些尴尬，齐老爷清咳一声：“你也大了，今晚你陆伯伯家给为父接风洗尘，你也一去。”

说着，两人便笑闹起来，嬉闹声一路远去，剩瑶姬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每个人都随时注意着主的吩咐，或许正是如此，瑶姬才觉他们似乎都在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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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的同伴跟着叹，“那就是以后的大少了罢，你说大少爷晓不晓得？”

陆家与齐家是世交，同样也是陆吾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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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的祖宅离幽河不远，依山傍，远远就看见阔大的一片建筑群，白墙黑瓦是典型的江南建筑，掩映在余晖之中，似乎透了沉沉的暮气。

“应该是我敬您才对。”她忙站起来，恭敬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也没忽视老爷的话，劳烦？劳烦什么？

她不好问，心里的疑惑愈发深重。

瑶姬很少到这里来，陆家人常居京沪两地，祖宅中只住着陆老爷。今晚宴请的正是他老人家，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阵阵，瑶姬却总觉得不自在。

“囡囡。”陆老爷亲切地唤她的小名，瑶姬一怔，连忙从那种恍然中醒过神来，老爷朝她举起酒盏，“这一杯，爷爷敬你，以后就劳烦你了。”

正打算往回走，走廊里两个丫鬟端着盒过来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议论：“诶，晚上来的那位小你看到了么？好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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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地吐一气，瑶姬决定回屋去。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暗自，好歹也是亲生父母，总不至于诓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