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把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吓得如今想来还在后怕。
三个月长途跋涉、颠沛离,一路打探着天策军的行踪,好容易才在一支先锋军仓促北上救援时,扯住一个知纪筠连何许人也的副将,问明他所率领的天策军正开往洛阳。许亦涵便带着小竹儿,绕过沦陷区,穿越战火烧过的村庄田地,渡过被血染红的河,亲目睹百姓仓皇奔逃,沿途伤兵烈士不计其数,战场上尸臭冲天,哀嚎遍野……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且走且停,终于来到他面前。
纪筠连离开万花谷后,许亦涵知自己想追谷并不容易,光是师兄那一关就难过。但砚珏万万想不到,许亦涵竟敢带着竹儿涉足乱世,因此那一日她们将行李藏在药篓里,宣称去采药时,无人想到告别信早已摆在了砚珏书案上。
竹儿惊得连哭都忘了,等回过神要爆发来,已被这恶人扛了帅帐。
纪筠连又气又急,剜了魏昂一:“胡说八什么呢?这位许姑娘,自万花谷,还有这位,是她的师妹。我刚哄好,你又把她惹哭了!”
裹,收拾一些瓶瓶罐罐。
许亦涵不理他那个神,素手皓腕,从袖中探,将四个小玉瓶摆在他面前,语气平静,好像她的所作所为,都寻常到理所当然。她说:“看你脸不错,不过,如我所料,休养不足。每种每天一粒,晚饭前服用。竹儿别撒,快来,我们该去拜见军医了。”
不等纪筠连问罪,魏昂索大踏步走过来,提着竹儿的衣领,把这小娃娃丢到自己肩上扛起来,气急败坏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个哭的小屁孩,你哄得好,我就哄不好?苍云永不为!等着,一会就给你送回来!”
竹儿用一双汪汪的眸巴巴望着她,纪筠连正要说话,忽听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帘被大喇喇掀开,一个着黑衣铠甲的男闯来,中还嚷嚷:“好啊你,兄弟们在这里浴血奋战,你去鬼混一场,暗地里跟相好的把孩都生了,哭哭哭,军队里是带娃的地方吗……哟!”
这男赫然瞧见坐在纪筠连上那小公主少说也有十一二岁,登时吓了一,觉得和背地里听来的八卦很是不符,脸上顿时一僵,呆了一会,从牙里挤一句:“小半年功夫,孩长得真快……”
来人乃是玄甲苍云军,盾刀不离手,一黑铠戾气萦绕,长得又是人大,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满是痞气与戏谑,自幼在军营和死人堆里厮混,上时刻散发着大的威慑力。他乍然现,此刻两只睛又盯着竹儿看个不停,怎能不教竹儿慌乱?小姑娘在信赖的人面前最是脆弱,一转扑在纪筠连怀里,又开始呜呜咽咽,一边哭,又忍不住偷偷用角的余光去瞄那人。
魏昂听见女孩哭,心里又慌又烦,连“万花谷”三字也顾不得去消化,杵在原地无可奈何地瞪了竹儿一会,试图胁迫她安静来,谁知竹儿被他吓住,哭得更凶了。
纪筠连听得心如刀割,抱着竹儿摸她的,又抬无声地望着许亦涵,怜惜与责备复杂地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