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之地,何以沼而……
她正要抬,却听他已先她开――
他肯听――
贺喜脸微变,看她半晌,才:“方恺为帅策兵伐谋,你能信得过?”见她里泛火言,又紧跟:“以他过往战历,不过将能同我手骁悍之将持平罢了,撇开邺齐军中不论,单是我,就断无可能从他之令!”
眉低动之间,心中恍恍又起一念。
“你疯了。”她眉尖攒蹙成团,袖中双手冷得发麻。
他挑眉。一直扶在案上地手收回膝上,隔了半晌又望向她,低声笑:“何以见得我是胡言乱语。”
不顾军紧迫,定帅之议宁可拖僵四个时辰,都不许他为两军之帅,邰将领对他恨意深不可消,他自是明白。
若使贺喜为帅,则邰军中不服其令;若命方恺为帅,则邺齐军中不屑其谋。
可,若使他于前二人之间择一为帅……
他低,望向英襦裙长摆上的细碎垂苏,默了片刻,才:“臣于西面中军帐中等陛。”
不禁踌躇起来。
“休要说两军各自遵帅为令之言,”他看着她,仿若知她要说什么似的,“此一役与上次不同,非东西两面袭营相夹,而是合军共谋巍州一地。千里遣将调兵,西上阻中宛之援,南攻南岵之,东跃断退逃之路,
贺喜坐着,看她,褐眸浅浅泛光,自她襟前一路至足,再移上去,迎上她火中怒的目光,刀唇一弯。“过来。”
英听得帐外脚步声远去,蓦然作怒,盯着他:“两军合伐定帅大事,也容得你儿戏一般胡言乱语?!”
英冷然一瞥他案上帅印,心中愤恨难忍,“若非胡言乱语,怎会说让我为帅之辞?!试问邺齐大军上,何人愿听我令?!”
然此役非小战,将兵之命更非蝼蚁,她未有带军谋战之历,又何敢衔领两军,统号施令?!
她暗自咬牙,虽恨他看低邰主帅,却也不得不承认,狄风逝后邰军中无人能挑其梁,方恺虽可暂压军心,却哪里能比得过他!
英不动亦不语,后几将随方恺退帐。帘掀风,动她长裙尾纱,清妃之蔽过脚深赭毡,柔娆制刚。
邺齐全军上惟他是从。他既是肯听,又有何将何卒敢不听?!
英眉不松,冷声:“便让方恺统领两军,你为何死活不肯?”
他低笑,目光温温罩着她的脸,“邰大军肯否遵我为帅,你自己心中清楚。单方恺及于林三人,哪一个愿将麾将兵之命付托于我?”
才知他竟真不是胡言乱语。竟真是动了此念。
贺喜利眉陡扬,定定:“我。”盯住她的,嘴角又弯,“我肯听你之令。”
她窒住,一时呼不得。七魂六魄都被他搅飞了。
休说邺齐大军,便是邰东路军中。诸将也不过是惧畏她天之威,谁肯信她一个从未统军谋战过的女之策?!
觉神魄似被惊飞,万不敢想像英何能统军为帅,亦不敢相信邺齐诸将会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