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迭地穿过守卫,往方恺中军大帐跑去。
贺喜匆匆翻完邰军中给备的扎折,忽而弯腰去,自长靴侧筒一卷绢纸,一把铺开,长长摊于案上。
心中略好奇,稍存浅怒,又有遗憾。
也久久都未抬看她一。
薄唇紧紧抿起,脸庞僵不可。
前一日方恺应诺她为二军主帅,惟非她属令不从;邺齐大军军务兵事自是贺喜独统,然两军调派非她首肯不能,便嘱令行帐中再设一案,供贺喜临时所用。
神采迫人。
案上薄笺在他手一张张地掠过,笔落不停,写过兵令的纸笺均被他推至一边,嘴角时而微弯时而垂,眉峰扬时黑亮如漆――
他沉着眉,手中飞快地翻阅案上厚厚一摞折笺,挑几张广面长纸丢在一旁,又扫了一堆阅毕的推至案角。
她拢不住自己的心神,一直看着他,可他却不知她在看他。
一向都是他的目光紧紧追着她,迫她袒心扉,她投自己的怀中……
英将茶盏往案上一搁,指了指对面桌案,:“早先东面把该送的都送来了,你可治事;若有何令要签,拿与我便可。”
她扬扬唇,自嘲一笑……天兵事之前,何人何能争得过他的心。
帐间气氛冷异非常。
拾笔蘸墨,悬腕其上,飞快地勾画书写着,神一丝不苟。
不知他平日里还有多少种模样是她未曾见过的。
她地手指扣着敞袖边缘,看着他,惶惶沉溺在他这神当中,心在,忽而有些躁。
见过他轻衫薄笑存之态,看过他披甲挂盔统领大军,尝过他火烈悍利闱帐晌,却,从未睹过他如此认真的神。
心忽而一僵,回忆纷涌之间却顿晓,她本就不过只见过他……三回而已。
英垂睫,重又朝案上摊开来地折看去,半晌听不见他发一言,不禁又抬看过去。
一哆嗦。
西面中军大帐仍是留与方恺,日常军务她毫不涉,惟调兵遣将布阵伐巍诸事需得听她所令。
一直都知他霸无羁悍戾非常,却不知他也有如此稳而不躁行事利断的时候。
她自己垂,重新洗笔蘸墨,却挡不住心中茫然一片的觉。
似今日这般二人对坐,安逸无争的时候,竟还是一遭。
英不自知地一直看着他,本以为依他的,定会因曾参商而动怒,却不料他竟是一也不在乎先前所见,连她为何要任命一个如此年轻的文官为监军都不过问。
却令人到手足无措起来。
贺喜四看了看帐中诸,又望了里边以隔帐的青幔垂帘,里黯光一闪,转走去另侧案前,撩袍坐稳。
她就这般一直看着他,紫毫笔尖朱墨都已透,却仍挪不开。
其中有一薄摞是邰东路军中校尉以上武官名册,外加各营兵置札,他看得格外仔细,眉却也愈发紧了。
未想过会有一日,他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