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同在茫茫人生路

凤。

靥笑桃，云髻堆翠，蛾眉颦，明眸善睐，唇绽樱颗，这一刻倾国倾城，但看红衣荷动，环佩铿锵，手去，空。

要笑，笑给往来命妇，笑给父皇母后，笑给横逸，笑给未来夫婿，笑给左家上，笑给苍茫众生，笑给桑遥遥。

来，夜风轻拂我寂寥。

十里红妆。

门开，日光奔逃一般闯，遥遥眯着，望见门外金冠束发，长玉立，紫衣华服，飘然似仙的人，稍愣，拾得他惊鸿眉，随即晕开慧黠笑容。

月不见，乌云蔽日。

将扶着起，听环佩叮当，携麝兰馥郁，翟衣紫绶，灼灼耀目。

南珍嬷嬷走来，关了窗，细叹：“明日里大婚，怕是要累上一整天，殿早些休息吧。”

他伸手来，她抬手去，他低相扶，笑笑说：“来

“嬷嬷担心我？那不必了。虽说了这样的事，无人曾料，但该如何置，遥遥还是晓得的。”

红。

遥遥木然，与镜中人遥遥对望。

弭。

拂开鬓边乱发，她似笑非笑，声音飘渺，“他是谁？当今太，也就是他日的万圣至尊，我不过是嫁去的女儿，泼去的。怪不得，怨不得，说不得，恨不得。黄连虽苦，可也是一味良药。从今后，敬而远之，却又得时不时拉近些，须得哄着他，稳着他，料不到往后某日须靠他过活。”

看前娥命妇忙忙碌碌，争抢不停，遥遥叠手危坐，端庄得宜，却蓦地发笑，仿佛置事外，与己无关。

风来，泪落，透凉了桃李面容。

鸾凤

程家一品诰命夫人来为她梳挽髻，平衍王妃为她整顿衣袂，皇后乳母为她描眉化。

百鸟朝凤。

她背光站着，斜倚窗棱。冷风一灌，清凉警醒。

遥遥，须得一个好，看沧海变幻，人世茫茫。

（

唇角轻扬，眉淡笑，三分矜持，三分倨傲，三分羞赧，还有一份跋扈，不胜羞，苞放，完。

放望去，遮天蔽日的红，落落而，盖住了脸孔，遮掩了面目，包裹了躯，余一双双行走无声的绣鞋，如若摆的钟，在前来来去去，不知疲倦。

夜风袭来，冷得教人瑟缩，“我这样的人，远远瞧着尊贵无比，实而半尊严没有。人生在世，无非一个忍字，忍无可忍，仍须从再忍。不怕不怕，人人都是这样过来，人前荣华富贵，人后淌血垂泪。这条路，母后走过，淑妃走过，贤妃走过，静妃走过，暌熙里但凡有些份的娘娘都走过，我又凭何例外？她们能忍得，我便忍得。”

来，冷月照耀我心愁。

遥遥拭了泪，又换了模样。

“嬷嬷无须担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前年里父皇不是在七皇叔的丧礼上要了七婶么？这里的腌脏事儿，不独缺这一件。”

略垂，带上嵌十八颗东珠，三千九百九十九颗珍珠，翠凤十六只，翠云翠叶上百，宝石一百九十九，凤衔红绿长串珠，沉重凤冠，鎏金镶翠，光华夺目。

来，我已如昨日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