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不,是屠杀地,他一生都不会忘记,ma叔齐肩而断的手臂还拽着他的铠甲,随同他的恐惧与悲鸣,一上一xia地绕圈zi。
大同失守,蒙古人的铁骑踏过边城,屠城,放火,淫人妻女,烧杀抢掠。
他侥幸逃脱,回撤怀仁。
大同――大政与鞑靼的第一dao防线就此毁灭,怀仁、山阴、应县自是不在话xia。
他提了校尉,依旧茫然,只想着,死便死了吧,没甚了了。
可是,他在校场上见到他,一shen戎装,寒光猎猎,却是细致眉yan,清俊容颜。
他说,他要与所有将士同生共死。
五六年未见了,承贤。
阿良笑,他还是与儿时一般,空有一shen意气。
隆庆八年三月,太zi代父chu征。
太zi来了,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这个帝国,腐朽太久,除非天地倒置,莫得延续。
承贤受了伤,肩上帮着绷带,louchu结实匀称的shenti,细白柔hua的pi肤。他召他来帐中,咧开嘴,傻呼呼的笑:“阿良,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承贤xia颌还有血渍未尽,dian缀着白皙pinang,dao不明的暗昧qing愫。
左安良一拱手,恭敬dao:“末将不敢。”
动作太大,伤kou扯动,他疼得龇牙,却仍嬉笑dao:“咱们打小一块玩,一起读书,一起练武,我虽是太zi,但却什么都及不上你。”
“末将惶恐。”
昏黄的光,晕开他唇角浅笑,
阿良嗅到桃李芬芳,清甜甘冽。
大战,大败,他从死人堆里将承贤背chu来。
他奄奄一息,低声说:“阿良,你救我xing命。”
阿良,阿良背上一dao鲜血淋淋的伤,他看不到,顾不了。
他已完满。
战不能战,便只得和谈,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二十万禁军从各地调来,解山西之困。
承贤笑着说:“阿良,救命之恩,教我如何报答?”
他升了副将,这样快,半年间,从百夫长到虎贲营副将,旁人久而不得,他的心却悬起来。他说:“末将斗胆,愿调往京都,侍奉太zi左右。”
他舍不xia,承贤承贤,像迷惑人心的妖,只需往他yan前一站,他便已然目眩神迷。
承贤的妻,是阿良的妹妹,她叫宛之,娴静温婉,每每jiao羞地,轻声唤他:“二哥。”
他随同太zi大驾,游幸繁山温泉。他yan见着他们戒牒qing深,恩ai和睦。
隆庆八年秋末,宛之诞xia麟儿,名唤繁锦,依着孩zi父亲的排行,小名便为三儿。
有时,承贤抱着孩zi,在他yan前,乐呵呵地傻笑。
阿良也笑起来,他在远方看着承贤快乐,渐渐觉得满足。
繁山行gong,深夜走shui。
他慌了,承贤还在深睡。
人人都以为他疯了,烈火狂舞,安和殿yan看便要坍塌。左安良浇湿了衣衫,独自一人冲ru火场。
他不要命了,他已ai到疯癫,他只愿用他卑微xing命换承贤无恙。
仿佛回到一年前,残肢满地的沙场,阿良将承贤背chu来,孤寂的背影,踽踽独行,他救了两条命,阿良的,承贤的。
他替承贤挡了落xia来的横梁,半边shenzi烧伤,走chu火场便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