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皇帝一副好欺负的样，人可不傻，他明面上信我，其实只是利用我膈应我爹，真正信任的只有温湛一人。所以老反对的事他都派我去，因为除了我爹，其他人碍着我龚家儿的份，并不怎么弹劾攻击我，办事也没人刻意为难阻拦。

        当然我与父亲敌对也只是样，毕竟他要是了台，我这个棋对皇帝而言便兔死狗烹，没用了。皇上并不笨，只是缺乏历练，脑袋太稚，怎么会是老那种经百战的老狐狸的对手呢？”

        算了，以后不闹他了，换个办法折腾他吧，她暗决心。

这小曲鹞更为难了，为人臣者当奉天以忠顺，可当官的为国为民办事又有什么错呢？

        “你才没长大！”

        “你说皇上稚，可你年纪比皇上还小呢，才刚中第而已，岂不是更？怎么还搅合在这些勾心斗角的事里？”

        小夫妻俩仰天躺着气，龚忱揽着老婆让她靠在他膛上，柔声关照：“这些事鹞鹞心里有数就行，人命关天，千万不可以同任何人透半句。”

        “嗯，我记住了，就算爹爹那里我也不说。”小鹞终于明白丈夫的艰难境，十分听话乖顺。

        “京师朝堂争斗风云诡谲，自然不好牵扯岳父大人，不过他面的人却不安分，陕西巡抚前日参了我家老一本，历数八大罪，震动朝野，是没什么用，将来我爹要是倒了台，这些都会被拿来翻旧账。”

        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飞速升官的，怪不得那次请客没人来，曲鹞眨巴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龚忱，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将朝堂上的事告诉她，他一直把她当小孩，从未认真与她谈论过这些，可最近几日却有问必答，到底刮的什么风？

        “我错了，你长大了。”他看看她，莞尔一笑。

        为官不易，要事，还要斗人，小曲鹞忽而觉得有些心疼，他才官场就为了保护家人与父亲反目，没了荫蔽不说，还得如履薄冰地巴结天，又要对付暗的政敌，如若换成是她，早就心力交瘁了。

        她听龚忱说了许多不曾对她吐过的话，心境大变，过去那种抓不住他的空虚然无存，恋之余又多了以往没有过的疼惜，最初只想努力个贤妻的她，渐渐生一种真心想与他同甘共苦，为他分忧的意。

        居然还有这么一节，龚忱一直觉陕西巡抚在岳父手，却上疏激烈弹劾上峰的亲家很不对劲，果然他不单单是冲着首辅，也不止是搏名声，深的目标十有八九还有他岳丈这个叁边总督。

        “什么！我从娘胎来时就带着脑，不像有的人，生来只带了双猫爪。”

        她低纠结了一会儿，声气地问：“那为什么皇上不听父亲的话呢？先帝不是有遗诏任命父亲为顾命辅臣吗？”

        这一日所有人都累得够呛，但无不尽兴而归，姑娘们捡了一大堆枫叶秋栗野果，尤其是小曲鹞，第一次与喜的人游，在漫山黄栌红枫景中卿卿我我了一整天。

        可恶！小曲鹞破罐破摔，往他上招呼了一顿“猫爪”，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搂作一团又到了一起。

        “鹞鹞别叹气，这人我会想办法理，不会让岳父大人为难的。”他拍拍老婆安。

        他说每日一睁就要算计这个那个，原来并没夸大其词，可她还日日同他吵闹，作天作地，动不动就哭骂，这么想着忽而觉得十分疚，堵堵地说不话来。

        龚忱对老婆小孩气的脑回路嗤之以鼻，没好气地怼她：“你一只没长大的小猫都不听话，还指望二十好几的皇帝听话？”

        可你只是五品郎中，人家是从二品的地方大员哎。

        “陕西巡抚？”曲鹞一听来了劲，撑着他的抬起来看他，“这人我知，姓徐的对不对？与我爹爹一向不和，以前还是察使的时候参过当时的巡抚，后来吏把人调去辽东了，那位巡抚是我爹爹的得力，莫逆之交，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