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自己的归途。
他唉声叹气,满脸无奈。
当初离开之时,并未有过不舍,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想要归去。
火光燃着纸张,随着纸张的卷起,慢慢地向上吞噬,也照亮了陆柬之的脸容。
屈得仿佛一个孩。
他坐于琴后,双手停于弦上,那支曾随了那张扉页到来的曲,便从他的指端之,如般奏泻而。
那是一张从琴谱上撕的扉页,瓷青粉笺,上有寥寥数列字迹。
琴谱他曾珍重保,后来却被他的弟弟陆焕之给偷走了,随后,再无落。
一曲终了,余音不绝。
看到兄长来了,陆焕之的绪才平复了些。陆柬之问他手中纸张为何。陆焕之看了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纸递了过来,糊糊地说:“大兄你瞧,这是阿弥从前写给我的书信。她也喜我。我要好生保着,千万不能丢。万一哪日,她记起了我,要来找我,我若是拿不这信,她生气可如何是好?”
陆焕之醒来之后,好些人都不认得了,所幸记得他这个兄长。陆柬之上去哄他。
他已是想好,待新朝立后,他便上奏,希望能再去交州,回那里的太守。
而今回想,他却仿佛怀念起了太守府后,当年他时常独自负琴攀登的那座小山。
书房中未燃烛火,陷漆黑。
夜幕渐渐降临,夜深了。
于他而言,便就够了。
他回过神来,微笑着,耐心地哄着陆焕之,直到他去泪,破涕为笑。
一个边陲地的太平太守,闲来负琴登山,偶尔回忆过往,遥望一那看不见的远方,知她与所携手,一世安好。
陆柬之终于起,再次来到那架琴前,摸着黑,用手指慢慢地摸索着弦,终于调好了琴弦。
他猜想,它或许已经永远消失了,就仿佛那段云烟般的过往,过去,也就消散无痕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在这里,竟又看到了这残缺的扉页。
他知,那里便是自己的归途。
他望着在火光中渐渐消失的字,双之中,动着一对火苗的光影。
那是很久之前,他初次离开建康去往交州,卧病不起,她给他寄来一曲琴谱,对他说,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放开心怀,便海阔天空。
他在躺了几年,苏醒之后,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糊里糊涂,说话还齿不清,老仆已经见惯不怪,在一旁低声哄着,见陆柬之来了,才过来诉苦,絮絮叨叨地:“大公你瞧,就一张破纸,老方才收拾屋,不小心动了一,二公便说我要抢走,闹个不停,还说不认得老,非要赶老走。”
他在黑暗中默坐了良久,终于起,回到案前,亮烛台,将那张纸凑近火苗,着了火。
一片淡淡的白月光,从敞开的门窗里照,照案上那张纸的一个模糊轮廓。
陆柬之只看了一,整个人便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