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非但没有去,反而径直跨到了他的床边,像座黑的巨塔一样罩在顾老爷的面前。
这声呵斥却因为病重的缘故而丝毫没有威慑力。
他的酒也醒了一半。
虽然看不大清,但顾老爷还是可以辨认来这是自己的儿景仁。
景仁这才到害怕般地撒了手,顾老爷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地了来。
只要一去买醉,李金便总是在他边上听着他诉苦,有一日里,忽然附到了他耳边去,半开着玩笑说了一句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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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惊醒了过来,在黑暗里,伴着的酒气,一个大的黑影摇摇晃晃地闪了来。
五月底时,好几次像是要死了,里里外外的人折腾了一宿,连寿衣和棺材都备在边上了,他却仍是没有死,竟然又生生地熬过了大半个月。
本来像往日一样,喝杯茶醒醒酒,洗一把澡,睡过去了,也就结了,但是当他坐在桌前喝茶的时候,忽然“哐当”一声,什幺东西砸了来。
似乎就是这声“废品”彻底激怒了他,景仁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去死吧。”仗着酒气就伸了手,死死地卡住了父亲的脖。
景仁摇摇晃晃地过去看,地上却是那个玻璃相框,被摔成了两半,于是相框里女人的脸也裂成了两半,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虽然在笑着,睛却十分空。
景仁神地看着她,张了嘴,有些哽咽地叫了一声,“妈……”,慢慢地伸过手去,想要把那相框拼好,手被玻璃碎片刺了一,血了来。
从顾老爷生病伊始,顾景仁心里就期盼着他快死,然而越是盼着他死,他又总是不死,景仁心里郁闷,便隔三岔五地去歌厅里买醉。
顾老爷的病从开年撑到了三月份,接去,又是四月,五月,六月。
景仁一听便是一呆,说者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但是这句话却像是枚隐刺一样,悄无声息地扎了他的脑里。
顾老爷呵斥住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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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这一天,雨从早上起就没有停过,得人心焦,景仁喝得烂醉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景仁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把手伸到了他的鼻端前,蓦地又电似的缩了回来:已经没气了。
顾老爷刚刚睡过去,忽然听到门吱嘎一声开了。
六月了,梅雨天都来了,他还是半死不活地躺着。
顾老爷又惊又慌,他从来不知自己这脑不好的儿,气力竟然是这样的惊人,巨大的手掌像铁钳一样,他拖着奄奄一息的病徒劳地挣扎了几,到底胳膊拧不过大,两一翻,一个颅便地垂了来。
顾老爷终于有些慌了,却还是轻蔑地,“废品。你要什幺?”
这幺晚了,他又过来什幺。估计是喝醉了酒分不清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