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式乳白长餐桌前，凌静宜捧着一本电影杂志，正垂着脑壳，昏昏睡。

罪，再努力，在绝对权威势面前，亦毫无作用。

        他们是最卑贱的蝼蚁，生来便是被踩踏的。

        向轩跪在那里，映着凄惨月光，佝偻着背，如额间贴了镇邪黄纸符的僵尸，半声不吭，一动不动。

        又抬眸瞥了上晶钟，已是晚上十一叁刻，可他却仍未归家。

        赫连澈瞥了杨安兴一，薄唇微抿，“罢了。”

        男人颀长姿深陷沙发，醉得神志不清，拉起她手不住，“你别走……你别走……”

        今夜是七夕，连郎织女都能在鹊桥相聚，他们俩可万不能连面都见不上。

        “怎么喝得这般醉？”凌静宜赶紧让他们将男人暂放在鹅绒沙发上，又让小丫鬟去端八珍醒酒汤。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我？”男人声音哑得不行，似乎上就要哭声来，“我知自己过分……一开始……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他朝着赫连澈砰砰砰的磕，直磕得脑袋都破了，鲜血汩汩，涌了满地。

        侍从官赶紧上前，将他拉到一边，振振有词，“杨长官，您何必为这种人说话。自古戏都是九，何况是这种唱旦角的男人，更是腌臜不堪。从前都是专门送，供老太监狎玩取乐。”

        话音落地，凌静宜脸然大变。

        他低眸，在她唇落深的吻，委屈得像个小孩，“大坏……我……第一次给人唱歌……你……你居然不听完……就走了……”

        “少帅，如若厌恶他，何不给他一枪，来得净利！”他双手攥拳，侧朝赫连澈。

        霎时，方才嘻嘻哈哈的士兵，清一立正，房间鸦雀无声。

        待他姿楚楚走到门时，方厉声达命令，“砍断他整条右臂。”

        --

        “要不您先吃吧，饿坏了胃，可怎么是好？”丫鬟递过筷箸，苦苦劝说。

        “不喝……”男人将碗推开，双手捧住她小圆脸，“我不喝……我要和你……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

        雨势渐大，门传来汽车呜咽声，凌静宜兴冲冲跑到门，只见几个侍卫架着酩酊大醉的赫连澈，正从司徒贝克来。

        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见徒弟遭遇这般羞辱，嘴里呜呜咽咽叫唤，泪珠大滴大滴从刻满皱纹的角落。

        杨安兴站在一旁，实在看不去，他是个武将，向来崇尚真刀真枪的较量，格外见不得欺凌弱小。

        这个贱的戏，他居然可以搂着她舞，他的脏手还搭在她的腰上！

        赫连澈抿唇，淡淡看向这一幕，心底的愤怒和妒忌，仍灼灼燃烧。

        男人站起，轻扯微皱衬衫，他向来最重视仪表。

        醒酒汤里搁了陈山楂，酸唧唧的气味，扑面袭来。

        “夫人，醒酒汤。”丫鬟跑过来，忙将青花瓷碗递给她。

        小姑娘蹙眉，柔掌心轻轻覆盖他额，喃喃自语，“没发烧呀，怎么会说胡话。”

        他输给凌风不够，难竟连个戏都比不上吗？

        丫鬟上前，摸摸盘沿，低语，“夫人，这些菜都快搁凉了。”

        十几辆汽车引擎轰隆隆作响，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伴随滴答残雨，郁血腥气漫布了整条长街。

        “好啦，我不走。”凌静宜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脑袋。

        士兵声笑语充盈房间。

        凌静宜摸摸饿得扁扁的小肚，摇摇，翻过一页电影杂志，继续默默等着。

        凌静宜无奈，只得乖乖任由他捧着脸。

        她骤然惊醒，了小鹿，望向桌上几个菜，翡翠羹、松桂鱼、白汁鱼肚、罗汉上素……皆是往常赫连澈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