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竟是深至这般。

“人？人是什么，人有恩有怨，有痴有，你对我的又是哪一种？”梅孝奕凉凉一笑，侧着把一偏，但还是被划伤了。青白的俊颜上溢一血痕，红与白夺目。

秀荷把手摊开，呼有些起伏：“这是哪儿来的……你们把他杀了？”

“恭喜公，少夫人得的是喜脉。”

是那枚簪。

梅孝奕斜觑过来，秀荷努力掩藏心思，并不与他对视。他看了她许久，最后只了一句：“怎么就是打动不了你呢？”然后便转走了，声音很低，不注意听便错过。

秀荷恍然回神，愤恨且后怕，把花卷从他怀里抱回来，伞也不打便往院门走去：“总之不是……更不会因为你的囚禁与掠夺而！”

他自己不晓得，他与梅二都不晓得，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谁，庚家与梅家的仇是男人们的事，她厌恶梅家，但心深到底是希望他们兄弟俩个能平顺。但他们却一次次地把她最后的怜恤也消陨。

……

他杀了人，却这般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穿衣洗脸的小事。秀荷想起天井那个孤单枯坐的清雅少年，脊背便阵阵凉寒。气伤之至，泪冒来，把簪甩到梅孝奕的脸上：“梅大少爷……梅孝奕，是什么把你变作如今模样？是不是、就非要把那一儿人都消磨贻尽，然后你们兄弟两个才甘心？”

正在屋檐写字，臂弯里兜着小花卷。花卷不安分，匍着去抓墨，把他一袭苍冬袍沾得墨汁，他却也不介意，目中很是与陶醉。

那不缠足的脚儿走路可快，一抹银红影眨就走到大门边，几名壮的汉迅速地围拢过去。

汉生不在，少了两个汉，院里空寂寂的。像秀荷此刻的心。秀荷说：“我在看天什么时候黑。”

窗外静悄悄，老者苍哑的嗓音透过飘。秀荷的心都快了嗓，直到听见梅孝奕答了声“好”，魂魄才忽然回还过来。

忽然抬，看到她站在他跟前，表凄惶惊愕。却气定神闲，问得清风淡漠：“醒了。可是了噩梦，脸这样苍白？”

后来便一直的等，从晨间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日暮。但那熟悉的健影都还没有来。

所以果然还是记得不是嚒？竟与自己了四天的戏。小时候可不知她这样调。梅孝奕勾了勾嘴角，笔墨不停：“哦，昨日见你丢了，我让人去捡了回来。沾了儿血气，我用盐洗过。回不要再丢，免得添人麻烦。”

等不到人来，那梦中依旧还在等，睡不踏实，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人呢？”“封了。”“去了哪儿？”“抛了。”“好。”……不安呐，猛一瞬惊醒，却原来是一场梦。

轻蠕的小短，默了默，最后把东西卷袖中，揩着诊箱辞去。

天亮了，手撑着枕坐起来，怎生得却摁到一枚？低一看，竟然是昨日托去的那枚簪。

梅孝奕站在屋檐问她：“你在看什么？”他的侧脸致且瘦，好像天生就是薄，凤眸里噙着的却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