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看着看着,看久了,那视线便朦胧,生得人心神昏倦。
庚武着一袭乌压云纹底绸袍从门外走,隽朗姿缱一凉风,英武而刚毅。看见秀荷在后院哄小丫,便径自踅过来。
疯了。
秀荷便笃定那个是他了,他没死就行,她也不打听他。人生路茫茫,各自安好。
看着,不由好笑。莫名想起少年时候另一张清绝的脸庞,穿一袭玉白绸裳,坐在小竹轿上把扇一摇一摇。后来也不知去了哪里。有人说死在外,看见江北有个落魄公溺河,捞上来时断了两手指;还有人说去了空门,看见哪里哪里有个僧人像他;后来又听说西北边有个年轻商人,没名没姓,手段却厉害,也玩女人,大家都喊他断爷。生意得不错,却只西边,但凡有庚武涉及的地方,他都不与,缺三指。
剩来一影儿孤落清萋,怅然而艳羡地看着二人远去。
秀荷宽抚着婆婆,叫甜宝豆豆和花卷:“快和说再会,安康。”
“怎么才来呐,等了你好半日。”秀荷把才醒的妹妹兜他怀里,妹妹在爹爹怀里吐着粉小。
“这一只不是狼崽儿……这个是我阿奕的……”好半天咕噜一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两步,他把她手一勾,她甩了甩,没甩开,就一路并着走了。
汉生那畜生没死前造了谣,说秀荷被抓走那几天被梅孝奕好了。宝宝拖延了半个月生,后来暗地里便有风言风语,说秀荷的这一个是梅孝奕的。
“哦……”秀荷恍然回神,再一看,那影儿已经不见。便叫董妈和娘把孩们牵起来,同婆婆禀报一声,要发了。
要牵小手儿。
颠着小脚丫吧嗒吧嗒在桥面上跑,看见中间的神龛,青烟袅袅,冥冥靡靡。幼小的年纪尚不识神灵,多看两便害怕了,转又回去找爹爹找娘。
秀荷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呐,是铎乾。原来他一直也在旁边看,只是站得远,并没有凑近过来。怜地望着秀荷,摸了摸三只小弟的脑袋,也随在青的背后去了。但青却似未曾看见他,他便一路一个人。
怎生得孩旁忽然多来两影儿,一健硕大,一清柔素净,是谁呐?哦,竟是关福和青回来了。着一青一白,地看着孩们在边玩耍,笑容那般静谧安然。关福似想把豆豆举起来,被青拍了一:诶,该走啦。
庚夫人舍不得秀荷走,一路抱着孩们亲,叮嘱要常回来。
关福便好脾气地笑笑,是,该走了。
“一个,两个,三个……三只狼崽。哦,还有一只呢。”桥坐着个老太婆,发斑白,目痴痴。掰着苍枯的手指数,好容易数顺,忽然看到庚武怀里的小妹妹,唬了一唬,又愣住了。
“三,三,爷来接您了,要回清江浦啦。”阿檀边走边嚷。
一定常回来,家里祖宅还在建呢,建好了就回来常住。
“安康——”久经岁月的金织廊桥,老木踩上去硁硁嘎嘎,孩们新奇,哪里还来得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