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纷纷猝不及防对上他斜来视线,无躲闪,夹了一块红煨肉到他碗里哂笑:“这个也很好吃,将军尝尝。”
书房燃着白瓷灯,烛光氤氲昏黄,薛纷纷抬手叩了叩门,便见门从打开一条细,竟然没关。
恰好府买了新的七香容散,以黑牵、皂角、白芷等研磨成粉,洗澡时涂抹在上,可使肌肤细光。听闻是街上一家脂粉铺的招牌,薛纷纷曾用过一两次,觉得效果不过便又遣去买了。
若不是莺时在一旁提醒,恐怕她便就此睡了过去:“将军还在书房待着,小不去看看?”
傅容却轻易不被她糊过去,“今日你去母亲那请安,她可说了什么?”
“夫人看的可满意?”傅容忽然抬眸迎上她目光,笑问。
莺时颇有几分恨铁不成刚,“没几日便是端午节了,小难不想去了?”
她小心推开门往里觑了觑,便见傅容坐在翘案后,面无表地盯着桌上展开的羊底图,手边是几本翻乱的兵书谋略,显然没有听到她方才的敲门声。薛纷纷迈过门槛走房中,才踱了两步,便对上傅容扫视来的目光。
薛纷纷笑盈盈的小脸顿时垮了来,掰着手指开始数,“夸我字写的工整,抄书抄的用心,哦,顺还说了我心太小,不够大度。合着我以前从来没有的缺,到了将军府全长来了。”
一直到戌末时分,屋外月朗星稀,天气愈发炎,到了晚上仍旧闷。薛纷纷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白天汗得多,一日不洗便浑难受。
她定在原地踟蹰须臾,“我方才敲了门的。”
话音刚落,薛纷纷从榻上坐起来,一双杏眸闪着亮光,与方才判若两人。她自然不会忘记,在回粤东省亲时傅容曾经答应过她,待回来后端午节便带她到街上一逛。只因他最近实在太忙,连薛纷纷也跟着把这事忘了。
红煨肉是用甜酱烹调的,薛纷纷还记得他喜甜,自觉机智,眯起睛沾沾自喜。
“我知呀。”薛纷纷不以为意,“所以我没有理她。”
只剩她一人。
傅容低笑了声,不自禁抬了她鼓起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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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傅容回来时薛纷纷特意观察了他反应,饭桌上不住地往他上瞟,见他举箸夹菜,举手投足之间都十分镇定平常,免不了在心里唾弃自己几分,怎么就信了莺时的话。
薛纷纷往上随意套了件藕对襟薄衫,顾不得发半便往一旁书房走去。大抵是在将军府闷的够久了,一次去的机会便能喜雀跃许久。
一到夏天她便格外注重包养,还是跟家中二学的,彼时年纪小还整日嘲笑她臭,如今想来真该好好谢二传授的这一经验。洗完澡后又用梨花白面粉敷调匀清和白敷面,洗净后只觉得脸上清香光洁,浑疲惫顿时去了七八层,倒在短榻上懒洋洋地不肯再起。
薛纷纷半睁了,仍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傅容停箸安她:“母亲终日青灯古佛,对万事都有慈悲怜悯之心,长此以往习惯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