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海格系好了船也走过来,看看这两个低声商量的年轻人,忽然笑了。那种笑容宽容里有种挑衅,仿佛在说,不去也没有关系的,我知你害怕。
“上船之前我就跟你说了,我说我冷了,我要上会里昂,你呢?跟着他坐着那个帆船在湖上绕了一大圈不算,你不应该答应又去他的家。”
杨晓远也笑起来,“您从普罗旺斯回来?”
“是啊,”他说,“等一去我家吃饭吧,我带了好酒回来。你和你的女朋友……她今天不太兴,对不对?她说法语吗?”
慧慧明白,他在看她的好戏,他想要她局促不安。
慧慧从来没有跟杨晓远发过脾气,但是那天晚上,从香贝里回里昂的路上,她就再也没跟杨晓远说过一句话。
慧慧一直看着湖面,他的话她都能听见,当她听见他在后面跟杨晓远打趣她,当杨晓远同意去香贝里杜大街十五号那临湖的别墅吃饭的时候,慧慧问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发觉丹尼海格可以个恶棍。
杨晓远看看船上的丹尼海格,又转对她说:“我保证,我们待一会儿就走,行吗?求你了,大。”
他这人才会聊天呢,偶尔的惊讶与微妙的不信任,激发了对方更烈的倾诉和解释望,对话被有力地维持去,越来越投机。
[不巧,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在船上没玩多久,丹尼海格跟杨晓远忽然间变得那般熟络了,两个人从帆船维护说到国大选,从中国南方的鱼鹰说到最近北非百年一遇的大旱。丹尼海格跟杨晓远说:“你知吗?普罗旺斯和南方各省今年的沙尘特别严重,撒哈拉的沙跨过地中海过来了。”
细地打量杨晓远,然后才缓缓握住他的手,同时笑起来,“你好,喜帆船吗?来,到我的船上来。”
他一路上都在解释,“丹尼海格要我上他的帆船,你知他是什么人?他只跟我们总裁说话,他连我们分理的行长都不甚搭理,他要我上他的船,慧慧,我怎么拒绝?我是银行业务的,每天打交的就是这种人,这是财神爷,求都求不来,我怎么拒绝?我很抱歉,但是,”他去握她的手,被她一躲开,“但是,丹尼海格也不是鬼对不对?他也没吃掉我们俩,我不明白,慧慧,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哎,我求求你了,你理我一,你说句话,大。”
他得像是没有看到慧慧一样。
杨晓远说:“您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厉害?”
“我跟你讲,雷米,昨天我从普罗旺斯回来,车停在外面,雨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车上都是黄的泥沙。”说着他哈哈笑起来,“你真该看看我的司机第戎先生的表。”
她紧紧攥住杨晓远的手。
丹尼海格非常认真:“我跟你讲……”
过了整整三年,那座房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地毯,炉旁边的画案,小天使的雕像,还有种满鲜花的阳台。从那个阳台去,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直通到湖畔,小径上铺着白的石并被无数蔓生的绿植包围着,它们非常茂密,看似有种野生的趣,实则被心地修饰整理过,四季都有各的玫瑰花开放。他们站在客厅里看暮中这一隅丽的景致,杨晓远啧啧赞叹。慧慧想:你还
船的时候,她拽住杨晓远,固执地说:“我累了,想要回去。”
“雷米。”杨晓远提醒他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