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人大喜啊!”他抱拳,“前儿就听说了府上要办婚宴,今晚过府来讨杯喜酒喝。皇太后赐的婚,”他大拇指一竖,“了得!这种好事儿以往都是背着人的,现在名正言顺了,您可真给咱们太监长脸!”
,众人都站了起来。于尊是副雌鸡嗓,抖呵呵的声调,像立在风里的破竹杆。
于尊气却很大,拱了拱手:“今日多有得罪,原想大伙儿乐呵乐呵,没想到闹得这般田地。咱们戳在这儿也碍人,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赔罪。”言罢一拂袖,负气去了。
肖铎逐个打量席面上的人,沉脸:“这是先帝御赐的贡瓷,东西不好,就要追究地方官员的罪责,可不是随一句话就能敷衍的。”
通常主家提前打了招呼,有的人客套几句就对付过去了。于尊不是,他满脸堆笑拦住了他的去路,“今儿和往常不同,是您小登科的好日。您瞧咱们来得也齐全,”他蒲扇似的大手豪迈一挥,“我底当事儿的档都到了,就是为了来给肖大人敬酒的。您要是推诿,那实在太不给面了。”
他喝了,可是于尊并不肯就此罢休,吵吵嚷嚷:“咱们桌上八个人,肖大人只喝半盏怎么成!来来来,满上!”碗碟间一只青花缠枝酒壶霍地夺过来,撩袖就要往他杯里斟。
看着难以收场,闫荪琅忙上来打圆场,笑:“罢了罢了,督主大喜,碎碎平安么!于大人也别放在心上,总归是奉旨完婚,力求尽善尽。这种事儿,外喜宴尚且忌讳呢,更何况咱们这样人家!”一说一招呼小来收拾,上周全几句也就完了。
借酒盖住了脸,难办的事也变得好办了。于尊兴致昂,以前肖铎没少给自己上药,这回也换自己来消遣消遣他。推推搡搡间肖铎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小白脸,能有多大的力气?他压儿没放在里。可是一阵剧痛袭来,痛得他简直要失声。手里的酒壶悬在他酒盏上方,还没来得及倒酒,突然啪地一声四分五裂了。
于尊往上拱了拱手,“托皇上的福,赋税和征银都顺顺当当的,我还要本请万岁爷放心,主的意思就是才的本分,只要主舒心,刀山油锅咱家连睛都不眨一。”
宾客们都看过来,于尊一时不来台,他随行的档疲于解围,牵五跘六怪上了窑,要不是胎不好,哪里那么容易碎!
肖铎笑着,“于大人这份忠心叫人敬佩,今儿人多,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海涵。在酒量不济就不献丑了,以往公事来往一板一,不像现在是私里交,诸位尽兴畅饮,千万别客气才好。”
众人面面
他骇然抬看他,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眉却蹙了起来,“于大人用力过猛了,喜宴上碎东西是大忌,莫非于大人对肖某有所不满么?若是为了朝堂上那些过节,朝堂上解决便罢了。今天是肖某的大喜之日,得这般光景,看起来不大面啊!”
太监不离嘴,叫别人不自在,也不在乎是不是连带着自己一块儿损了。肖铎转过脸一笑,“于大人气不错,看来最近皇差办得顺遂?”
面岂是人人讨的,只不过今天不宜发作,他耐儿来笑了笑,手里半盏残酒往前一探,“那在就略尽心意,诸位见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