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这几日听的最多的便是“夫人”二字,陆焉这厮没羞没臊,茹月楼里锁着个明媒正娶的,正房里还摆个冒名替的西贝货,令但凡这屋里能说话的都得称她一声“夫人”,全因他听着开怀。
大约是黄昏落日,陆焉今日回得早,门时景辞刚收针,正与半夏说着要什么香料去,他便推门来,手里还端着一只墨黑的木匣,面上一片冷凝。几个丫鬟惯会看脸,不必主发声便都自觉退,留陆焉立在一旁,垂看着榻上平静安然的景辞,她着刚好的荷包同他炫耀,然而他中不自觉地便几分怜悯,令她的笑也僵在唇边,默然许久也不知该从何开。
“求你了凤卿,我宁愿什么都不知…………”
他甩开袍坐在她后,双臂从后向前如同一双张开的羽翼将她护在其中,她害怕,他便替她来揭,钥匙握在手里,“吧嗒”一声木匣里藏着的一千一万个嘶吼咆哮的怪就要脱。
“我不想看…………”她突然间猛地合上木匣,闭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止不住瑟缩。
陆焉的耐极好,一接一抚摸着她僵直的后背,声音柔缓似一支安眠曲,尽最大努力让她安心,“别怕,总归是要看的,看过了,解了心结,往后才能轻轻松松地过。”
木棉与杨柳对看一,倒是十分默契地闭上嘴保持缄默。
景辞皱着眉将荷包翻来覆去地看,撇撇嘴说:“你们大人什么份呢,难不成还真挂个鸳鸯戏在腰上?让人见了成何统。这鸭好,有个野趣,又写意,再好不过。”
谁晓得裁裁剪剪一大块布料最终剩的只够荷包,但荷包便荷包吧,只要成了就行。戏鸳鸯绣成脱鸭,并花歪歪斜斜要死不死,连木棉也看不过,犹犹豫豫说:“夫人,这…………带去不好吧…………”她自“郡主”变成“姑娘”,后又成了“夫人”,越级听封。
他低,将沉甸甸的木匣搁在桌案上,昏黄的烛火映一层乌黑油量的光,一只紧扣的锁,一匣深藏的隐秘,让人心生畏惧。她窥见他中的柔,脑中漂游模糊而可怕的答案,但一秒就被自己否决,她害怕――
夜凉如许,窗外似过的风,与她不能抑制的疼痛纠缠作伴,丝带一般缠绕在旁。她最终屈从于颤动的心,决定转过,去打开那一只深藏隐秘的木匣。
“我不想看,真的不想…………我什么都不知,也不想知…………”
“乖,我在这守着你,什么都不必怕。”
然而她这一生或许都未能料想,父亲最后留给她
她参不透,为何想要的总是留不住,残忍的每每接连来。
“你五今日拿着这个上门来,里一万八千两银票是你去国公府当日,你爹托她转交到你手上。至于其他…………唉…………都是她今日整理,她…………明日便要启程南,再难回京。小满别怕,我陪着你。”
陆焉长叹一声,并不再劝。景辞靠在他肩上,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父亲的样貌,却能回忆父亲从未更改的严厉,低声斥责她,这个不行那个不许,但她没一样听话,听完了训转过照旧,总是将父亲气得脚,他摇捋须,骂她是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