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走过来,李敛回笑:“前两天门喝酒,碰上个渡厄的熟人,也是个挂单的疯和尚,说要遁俗世,大彻大悟京赶考,发都留成寸了,就是没银,我看他手上有棵大兰木树,就买了来斫而为舟。咱们在乌江长住,这么个东西不也有意思么。”
给杯中碗里都倒上酒,张和才端起来,将酒碗递给李敛,自碰了一碰,仰饮了一杯。
小舟实际不算小,舟长六丈二尺,宽五尺一,船帷幔轻纱薄罩,珠帘掩映,敛起去有方丈之地,可设两座一台酒席,左侧宽面掏空了个橱,里胡乱堆了几册书,还有些文墨,张和才随手取来,看见上涂了几个小人,也不知是谁的醉笔。再往里去有一小窄室可以休憩。
她总到张和才与从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何不同来。
张和才四里一圈转过来,忽到船轻动,扶住阑的工夫岸就远了。弯腰从船尾走回船,他见李敛正撑篙蹬岸,向远灯火而去。
仰饮净自己碗中酒,她夺了张和才手中的壶,笑骂:“老儿,你今天犯什么病?前边还有景,喝醉了看不见了。”
长夜星河之中,有一艘小小的舟。
松开李敛,他踏岸上舟。
李敛猛撑了一篙,朝后走了两步,脚不知在何踹了一,船板应声而开,窖中储了酒数百壶。
张和才抬臂杠开她的手,仍是直饮,中:“你喝你的,别我。”
李敛抬手阻住他的臂膀,直:“慢慢喝,慢慢喝。”
后方帘布起来,船尾有一矮台,可以穿过桥孔,设置了台,阑上挂了一只木牌,牌上虬髯阴刻三个大字,舟名“不系园”,取自“饱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两人站了站,李敛:“不上船看看?”
张和才半晌才答应了一声。
但是他的姑娘却准时现了。
夏末的深夜已有些凉了,白日却得很,李敛穿得单薄,向渡厄二人远远挥了挥手,待他们走了,她闪钻张和才怀里。
张和才咽中的陈酿,闭目睁目,睁目闭目。
她笑着拉他离开这三的羊圈,拉他离开枯黄的草与浑浊的盆,拉他去到码上,看见了波静谧的星河。
张和才仍是瞪着,一言也发不来。
李敛原还等着张和才脚骂她败家,谁知他一言不发便开始喝,端着酒碗,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李敛:“不是,这船没怎么花钱,和白给的一样。”
李敛真有怕了。
膛,雨不落肩,笑不落颊。
画舟已驶河,李敛不撑船也自行,收了篙,她饮那碗酒,与张和才面对面坐在船板上。张和才又给她倒了一碗,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去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幽幽:“你……那天和我要银,就是为了这个?”
张和才愣望着湖上的舟,意识展臂搂住了她。
张和才:“那你把银花哪儿去了?”
张和才蹲拣一瓶来,搓搓额角,掀帘舱中取了两只酒杯,刚来,他想了一想,弯腰放一只,又回去换了只酒碗。
当夜里星漫天,张和才坐在门廊上,他想如若我一直等你,而你却再也不来,这也并没有什么,我并不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