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一百多米，捡了杂草柔些的空地，我把她放了来。取一直随携带的短剑，我开始破土掘地。

天空有些阴沉，太阳隐在云层里，似乎也不忍窥视这一幕人间惨剧。

捡了块长方形的石条，我把它竖在垒起的土堆前，想写碑铭，却发现上本无笔无墨。低一看上的斑斑血迹，心中一动，于是卷起。被荆棘割伤的伤仍在淌着血，我直接用指蘸了，一笔一划的在石条写“邓婵之墓”四个字。

整理妥贴后，我拉起她僵的胳膊，将她背到了背上。

“唉……”她突然幽幽的叹了气，语音低迷凄婉，透着无限绝望，低不可闻，“你、你……为何从不看我……一……”

“痛……”邓婵的睛闭着，呻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不要生孩……”

汉代的人信奉事死如事生，人死后对于墓葬尤为重视，可我实在已不能再替她多些什么，如果这样带她回新野，邓家的人必然悲痛绝。

“邓婵……你撑着，求求你！你现在不能放弃啊……”

车厢的光线越来越暗，等到天完全暗，整个天地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再也看不到邓婵的样，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痛苦辗转、呻：“表……哥……表哥……表哥……”

我泣不成声：“邓婵，你醒醒，求你把孩生来……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这是张年轻漂亮的脸孔，这是个生机发的年轻生命，她才二十岁……才只有二十岁！

等完这一切，我看着这座旷野里孤零零凸起的小土坟，心又酸又涩，早

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声嘶力竭的疯狂呐喊：“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我本……嗯——哼。”她搐得愈来愈厉害，一阵阵的肌肉痉挛，样十分骇人，“不……那个男人，我……为什么要……替……他生……”

“你且先在这里委屈……”我闭上，双手拢起，把土推坑里。泥土渐渐覆盖住邓婵毫无生气的脸孔，我鼻一酸，泪珠儿再也不受控制的簌簌坠落。“你等着，等熬过了这阵，我一定来带你回去……一定……”

我哭了许久，她却再无动静，甚至连半丝叹息也吝于再施舍给我。我麻木的跪在温的血里，浑冰冷。

胳膊已经酸麻得抬不起来了，满满脸的泥，我很想再把坑挖深一些，好让邓婵安眠得更舒服一些，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邓晨在新野有大事要，那么多人在等着他指挥行动，唯他首是瞻，稍有闪失，只怕死去的便不是一两个人，很可能邓家会沦落得和李家一样。

邓婵她……那么担心她的哥哥，我不忍让她失望难过。

我一震，只觉得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呆呆的跪在她面前，捧着她的痛哭失声。

寂静的夜，得像团永远也化不开的墨。

天亮了，当曙光透充满血腥味的狭小车厢时，我瞪着涩空的双，愣愣的望着浑冰冷僵的邓婵。她的面在光线泛着青紫，睑紧紧的闭着，我轻轻用手抚上她的脸颊。

我凄然一笑，步履艰难的背着她往荒地里走，半人多的荆棘划破了我的，在我腰上、上割一的血痕。邓婵的很沉，压得我不过气来，我尽量把她抬，不让草棘割伤她。

反复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我机械的了一天，直到太阳再次西沉，前终于现了一个两米、一米宽的浅坑。

我木然的脱外衣长襦，替她披上，动作轻柔的替她把散乱湿的发重新梳好，回想那时她送我华胜时曾有过的盈盈笑语，如今却都已经不在了。

“邓婵……”颤抖着双手，我摸上她的，她就这么躺在我面前，面庞冰冷，气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