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恭维的是一个,夸赞的是另一个,这样明显又稍显拙劣的谈话技巧,实在不像言峻平日里的手段作风,言影山心里默默的想这是关心则乱呢,还是在示敌以弱?
到了机场早有人等在那里迎接他们,他们到家不久后言影山就回来了,辛辰教辛杨叫人,首长夫人给了见面礼,言峻落在弟俩后边,在一旁仔细观察了老爷的神,言影山态度不冷不,神中并无不妥,言峻又是松了气,却也更不放心,心里复杂难安,矛盾极了。
言影山既不破也不糊,四两拨千斤的:“你的光总不会有错。”
“吃什么有什么要紧,一家人齐齐整整最重要。”言影山低品茶,不动声,“家里闹闹、声笑语,吃什么都香。”
恒温空调背上微微冒着汗,灯光太刺,他抬望向父亲时不得不眯着睛。
“你一开叫我‘爸’,我这心里就打鼓,不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言影山难得的与他说了句玩笑话。
言峻手法娴熟的泡着茶,微笑说:“爸,来尝尝这茶。”
晚上辛辰安顿辛杨睡觉,言峻拿早准备的茶叶,泡了壶茶,等在了大书房里。
这样的一来一往、话中有话,从很久以前起他们父就各自习惯了,云淡风轻,杀机暗藏,每一个标与嘴角上勾的弧度微妙异样都是一重涵义,言峻以前甚至享受这种聪明人之间心领神会的冷淡蓄,但今夜,他却觉分外不舒服。
言影山,“可以。”
言峻捻在青花瓷上的手指,顿住。
他带着辛辰来北京过这个年,自然是有备而来,但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悲凉绪,让他这一阵以来饱受压抑的无助与凄惶薄而,遂而一发不可收拾,横心一赌。
而言影山瞬间宽的神,让言峻除了押对宝赌赢了的大石落,并且还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他小心翼翼防备着的人,是他的父亲,是他即便大无缺或者卑微低贱,这世上最该他护他的人之一。
复杂又烈的绪,大悲与大喜,言峻望着书桌对面不动如山的老父,心几番地动山摇,
“我听说沈齐风前一阵差闯到您面前?”言峻只那一顿,便说起了其他,“若是方便,不如见一见他,他也算我看着长大的,脾气格都好,或许真的适合周素。”
手指顺便在他脸上,很平静的告诉辛杨说:“没事,哥哥他睡着了。”
这是他一回将一种叫“悲伤”的绪这样坦然的摊开在父亲面前。
言峻垂着泡茶,但对面父亲任何细微动作都看在心上,抬手将一小盏茶推过去,他的笑容看上去既温又从容:“过年有什么特别安排吗?三十晚上一个小时回来吃顿团圆饭如何?记忆里自从妈妈走后,我和周素就没能齐整陪您吃过一顿年夜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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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峻笑得眉弯弯,说:“周素跟我说自从她嫂了门,您就变得接地气了,看来还真是这样。”
言影山背着手踱来,并没有吃惊于儿等在这里,只问他说:“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
“爸,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如果她不到,我也不到。”言峻忽然就将离题千万里的话直接说了来。
“辛辰说她亲手厨,问您有什么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