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嘴上却说:“全听陛安排。”
我又落到漆黑无光的深渊中,不思去、无心梳妆。某夜,我梦见乳娘,她就坐在榻边蹙眉看着我,我心很慌,以为自己又错事,惹她不开心。
我展开压在发扣的一封信,信上这般说:“我理应遵照你乳娘遗愿,作好我本分之事。皇嫂珍重,从今往后彼此勿念。”
“皇嫂”二字目惊心,我不禁松开手,宣纸如雪飘落在地。
如果当初刚到卞京,我这么听话,是不是会有截然不同的局面?
乳娘没说话,只是摸摸我的额,我想她大概是要我听话,别再无谓的挣扎。梦醒之后,我想通了,我应该遵循王兄、乳娘的意愿,一个合格的献俘,断、断念。
不意料,所有人都放弃了我。大封、王兄、韩凡……还有他,可是他欠我个解释,为何总是对我若即若离,难就是因为我嫁给了他的皇兄?
承阳不好,无法长途跋涉,所以这回她涉不了我。
我死心了,两脚虚浮,失魂落魄回到夙锦。值守正在打盹,我经过她面前,她呼噜依然打得香。
我不由恨起他来,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我披着夜了夙锦,然而跑到后墙,方才察觉这里全都被封死了。墙如悬崖峭,我爬不过去,黑夜将我紧紧裹住,不透一丝光亮。
我学会妥协,学会退让,再也不与慕昭云吵架,见面之时,我尽到皇后本份,衬托他在上的尊贵。他说什么我都听,话尾不忘加一句:“陛英明。”
他写这信时是不是犹犹豫豫,涂改几遍都不觉好,撕了一张又一张?亦或者一气喝成,不带半迟疑?
☆、琉璃
麻木了,一切全都麻木了。
听说秋狝要去很远的地方,中秋过后,我就与慕昭云离前去狩猎,凤微恙的承阳跟来了,在我俩之间,防贼似地防着我。我从不与她相争,可她总是不明白,对我满是敌意。
到了深秋时节,卞京习俗要秋狩,慕昭云说会带我去。
不……不会……因为后之主不是我,仍是承阳。
众所周知,承阳不好,慕昭云为恤其长途跋涉,放慢不少程。正值秋气,绚阳的山叠翠金,沿途红叶似朱砂渐染,我就趴在车窗上饱览金秋景,腕上系好乳娘留的佛珠,就当她在我边。
他伸手摸我的脸颊,然而承阳目光瞥来之时,他连忙把手缩回,不喜怒。
他不敢违背纲常礼教,我懂,但他何必又对我好呢?
我不知,我也想不通。我拿起发扣攥在手心,扣尖刺肉中,血直淌而,我不觉得痛。
这回,楚楚也跟来了,我本想把她留在里,以免慕昭云惦记上,可是她说她想看看,毕竟来卞京之后她从没去过。
这一转,大半年又过去了,我犹如脱胎换骨,棱角全都磨平。
我觉得我对不起乳娘,也对不起楚楚。我打算过了今年就为楚楚寻个良人,是圆是扁由她自己挑,只是到时我会更寂寞……
我就如这纸一般,被人抛弃,无心去拾。
我忍不住叹息,
承阳以为我乖巧是为抢她的慕昭云,变本加厉地挤兑我,而我早就麻木,任由她折腾,只要慕昭云不帮着她欺负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