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门,立时便有仆役抬了熏笼来。青铜鎏金,刻纹繁复,百十来斤朝石板地上一搁,便是“咣”的一声响。
那里星火燊然,红罗炭烧得正旺,将霜白的曳撒也染得泛金,片刻间便将烘得的。
“是,是。”
旁边的仆役吓得浑发颤,赶忙上前接了杯,逃也似的去了。
“是。禀督主,朝中与胶东鲁王勾连之人现已查清,属等已拿了人证证,所涉名单也已供述在案,只须……”
“督主用茶。”为首的档恭恭敬敬地奉上茶。
徐少卿嗤笑:“哼,咱们这边自个儿打得厉害,那却当没事似的,这不是盐里生蛆,鬼了么?”
那档回过来,面上却已堆满笑意,拱手:“督主,这几日各地的奏报甚多,属几人已挑拣汇总过了,要查的那些事也都有了眉目,只等督主回来查详。”
那陈漆断纹间的“惊泫”二字,不由轻叹一声。
“不,换一杯来。”
竟也伸纤纤玉指在那弦上拨了几,但听铮响依旧,却已不再清音绕梁,弦落鸣惊。
“几个不识时务的叛贼逆臣而已,终究兴不起大浪,多行不义,败亡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不用多理,北方崇国况如何?”
……
徐少卿面无表,仍旧在那里烘着手,狐眸中目光沉凝,有意无意的望着笼中的炭火。
她慨然轻轻一推,意兴阑珊。
朔风一,连夜便是漫天大雪。
“督主见的是,此事边镇的兄弟也传了奏报来,那倒是静得奇,近来连小袭扰‘打草谷’的事儿都没见了。”
“既然无心,得了这琴又有何用?反而睹思人,徒增烦恼。也不用收了,就放在这殿里吧。”
冬意渐,日一天冷似一天。
他挥挥手,没叫解上的罩氅,只把兜帽翻来,撮了个圆凳就近坐了,探那双五指颀长,全无血的手,挨在笼边向火。
徐少卿接在手中先凑在唇边试了试温,呷了一,便又递回去。
翠儿微微皱眉,却不知她心中所想,试探着问:“公主不是说要将这琴转赠给淳安县君么?要不……婢叫人送去?”
“没什么意思,传令北地各边镇继续严加哨探,千万把这弦儿绷紧了,谁有疏失便拿到牢里尝尝自家人的手段。”
“是,是,是,属明白。”那档了脸,咳一声,跟着又:“还有那个……遵照督主的意思,属们这些日暗中留心孝皇后那边,她每日只是赏花、赏鱼、游园,云和公主倒是去走动
“不必了,这些个事交给你们,本督也还放心,拣几样要紧的报来便是。”
绕过照,直正堂。
正堂早聚了四五个档,但却都知他冬后的习惯,此刻全都垂首而立,没人上前,直到那张俊脸上冷沉的青渐渐转白,才纷纷凑过来。
罩氅飘飘,窸窣声过,积了寸许深的地上便留两行串结的脚印。
“那,督主的意思是……”
那档接在手中,转双眉一竖:“怎么搞的?督主这会儿就喝个八分的茶,想吃板了是不是?快去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