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好手段。
不,何止这般。
再这样去,若是林语琪真正得逞,他恐怕会被她潜移默化地变成另一个萧煜:对她提不起丝毫戒备之心,甚至能够容忍她的一切冒犯,真正变成一个予求的亲近兄长,成为她在的又一座有力靠山,然后像萧莫愁一样被她明目张胆地利用。
多年被寒毒缠,已有许久未曾睡得这样酣甜,几乎叫他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转了转睡得有些酸痛的脖,打量周。
他想到这里,长长地了一气,庆幸自己醒悟地早。一旦放松来,他才意识到了一些事:这一觉实在睡得太久,以至于小腹都憋涨了起来。
萧煜顿时明了自己何地,这个后殿对他而言并不是太陌生的地方,闭关之前修罗殿由他掌,偶尔他也会在这里歇上一晚。
隔着一层薄薄的床帷,外面的语琪俯来,里面的萧煜撑起,床帷被两个人同时掀开。
“雨得太大。”她答得简单,视线落在他半,心想是不是夜里凉,搅得寒毒又发作了。
她瞅瞅他,转在床沿坐,“醒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淡淡,“你怎么还在。”
床帷被人放了来,他的外衣也不知何时被人褪了,整齐地叠在床尾。他挑了挑眉,目光在其上一晃而过,却是在床板上停。那里横着一浅浅的印记,是多年前被他的指甲划的。
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之,甚至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对那人的容忍力竟然愈来愈,竟这样习惯了她的明嘲暗讽。
如此,等到她再次表示亲近友好之意的时候,他竟没有作太多怀疑就接受了来。
他之前一不注意睡着了之后,大概是刘麻把他安置到了这里来。
林语琪这个女人,实在得一手好棋。
语琪对上萧煜的视线,那双宛若漆的黑眸在一瞬间的讶异掠过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
这边坐在床上的萧煜抬手了眉间,很是茫然。
但是,这会儿又有儿不一样,他撑着床的手臂有些僵,修长的手指轻轻抠着床单,神看上去不大自然,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现在一想,林语琪这半个月的针锋相对、笑里藏刀似乎也不是被他揭穿面目后的破罐破摔,她所有的表现都是照他认为应当如此的来的:挑衅、作对、讥讽、刁难,以至于他想当然地以为她放弃了接近自己的目的,技止此耳而已,也就慢慢地放松了戒备。
想到此,他皱了皱眉。先前竟会在她面前就那样睡过去,实在是太过大意。原本觉得母亲会那般信赖她实在是天真,也一直暗暗告诫着自己,不能重蹈母亲的覆辙,谁知真正轮到他了,竟也会犯这样轻信的过错。
对于普通人而言,起夜不过是半会儿的事,对于他而言却有些麻烦。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用夜壶来解决,只有些烦闷地支起往外挪。
踢开被,她榻,虎虎地套上靴,过去瞧萧煜。
萧煜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掀开被重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