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尤其当她领兵攻向亓关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疑惑过，皇甫边境固若金汤，微生再怎么如何用兵如神，藏龙军再怎么如何以一敌百，要攻破关隘已然不易，又怎可能到那般悄无声息？

夕雾闻言轻吁一气，似乎放心来，“我早该想到……你是嘴心的……既然如此，你会回甫京吗？你会回他边去吗？”

“夕雾……我知了，我都知了……”江凭阑拼命，“刚才是我说了谎，你放心，我没有丢他一个人，我把骑兵队留给他了，狂药在我走后不久也该赶到了。他会救他的……他一定会救他的……”

江凭阑终于无法抑制地落

或者是人之将死，夕雾也不再拘礼，大大方方借她的膝盖枕舒服了，笑着仰看向她，“有些话，如果没有人替他说，他永远都不会说……江凭阑，你领过兵，打过仗，对皇甫南境的守军军备再清楚不过……怎么就不奇怪……当年破军帝的三千藏龙军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打到甫京来救了你的呢？你不会想不到，只是不敢想罢了。”

“他都算好了，什么都算好了……你的生死，你的去留，你要走的每一步，早在你以女官份征岭北的时候，他就替你细细谋划好了……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终于得知神武帝的秘密，得知他非你不可的缘由……也得知你决计逃脱不了……”她近乎凄惨地笑起来，“可是江凭阑……你知吗？在这一切的最初，他是想杀了你的。”

江凭阑没料到她所谓的后事并非关乎留在甫京的幼，而竟是这些，闻言便发起愣来。

“夕雾……你何苦？”

“假的……假的也好啊……”她笑起来，惨白的脸衬得唇艳丽到惊心，“你看他……不也乐得跟你假夫妻吗？我也……也乐意……”

“不是他……这门亲事……他不想答应的……是我求……求的他……”她说着又咳起来，好一会才能再说话来，“早在那时，我就想好今日的结局了……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彻底摆脱何家和朝臣的束缚……赤蠡粉也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的，与你无关……不过……倘使你对我心存愧疚，就别再辜负他了……”

江凭阑的指尖微微一颤。

半晌后，江凭阑费力地张了张嘴，近乎叹息：“是他偷偷放行的……”

“你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对你一无所知……神武帝拿他母亲的命作要挟，叫他不得不带你回甫京……开始时，他的确试探过你，也曾动过杀你的念，可你设地替他想一想，以他的立场，一个可能助神武帝一统天的人，他怎会留，怎该留……？但后来呢，你看看后来呢？”

江凭阑闻言稍稍一滞，有些困难地咽一涩。

若说前那些事只是这些年来江凭阑自欺欺人不愿承认的，这一句就当真乎她的意料了，她大睁着愣了半晌，才去替夕雾拭嘴角愈涌愈多的血，摇：“他怎么能……你跟着他刀尖血这么多年，永远赴汤蹈火在他前，他怎么能！”

“是不是觉得这临终遗言很奇怪，觉得以我立场不该说这些？”她有些自嘲地笑笑，“你以为，只有你能跟他假夫妻？假的，都是假的……成亲是假的，孩是假的……为了拿到何家的利益才是真的，为了叫你恨他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