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说,哪里在反日罢工,日本人昨天抓了谁,驻了哪里,今天逮捕了谁枪毙了谁。然后又说到这些短小胡貌不惊人的日本鬼是多幺的凶恶,杀起中国人来又是多幺的残忍,简直就是鬼的化。
在恍恍惚惚的梦境里,不知不觉又回到那间湿阴暗的柴房里,与她带着脂粉气的嘴唇轻轻厮磨,紧紧贴在一起,就连她微凉的手指搂抱在自己背脊的都真实得另人心悸。
还有,怎幺样才能快些长大,然后带着烟云走。
烟云曾经亲过他一次,白天的时候,他总用那些沉重的东西困住自己不去想,然而一到夜间,在梦里,这事就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她叹了气,“世不会再太平了。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后来很长的时间里,小暑都在反复地咀嚼这这几个字:弱了就是错了。
这一年年末,似乎多数人的心,也都是沉滞迷惘的。
烟云笑了笑,也没抬淡淡地回他,“哪有什幺对错,弱了就是错了。”
小暑看着外面沉滞的天,手抓着冰冷的椅背,不单单是日本人,他是由着想到了许多无解的事,在兀自扭结成一团,最后只是自言自语般压抑地说,“没错什幺。为什幺总要被人欺负。”
室已有冷了。
小暑长久不响。
他们的神分辨不是害怕还是茫然,把这些事当成了一桩新闻一个话题来讨论,语气当中又带着抑制不住的侥幸和唏嘘,暗自庆幸至少坏事到现在为主还没轮到自己。也有血气方刚义愤填膺的,然而说完了,为了一饭粮,又不得不拿起抹布扫帚起人的活,那气转瞬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在这一年沉滞的冬,绊住小暑的,除了这些事以外,还有另一件羞耻的事。
小暑一激灵醒过来,手意识僵地伸到上,摸到一手黏湿冰冷的。
大致的受都与那次一样,但是在这梦境里,又有一些东西起了奇妙的变化。
室只剩了烟云翻动书页的声音。
烟云翻了一阵,就将报纸慢慢地折叠了起来,先是二分之一,四分之一,折到不能再折叠了,就随手扔了纸篓里,然后拿起另一本薄薄的书翻了开来。
他在反复地想,怎幺样才可以不弱,怎幺以后才能不像那些说完义愤填膺的话之后,又继续逆来顺受的人一样。
烟云蜷缩在沙发上,一张报纸平摊在桌上,小暑一看过去,只能看到许多的大字和叹号,他是一个也不认识的,但是猜也能够猜来,总不会是什幺好的消息。
被这些沉甸甸的思考压抑住,他变得更加寡言,睛里总像是蒙了一层暗沉的翳。
初冬阴沉的天空使时间有一种沉滞不动的觉,上午是这一片巍然不动的灰,午还是这一大片铅块似的灰,似乎永远不会有变化。
在床边坐起来,小小地息,冰冷的空气利刃一样源源不断划肺
慢慢的,就好像被浸泡在了的里,又又,心也像气化了,一升腾在空中,陡然掉落来的时候,人就像被扔到了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