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后院门又开了,那小姑娘噔噔噔地又跑了回来,满脸不兴地抱怨,“他们跑到后院里,把我刚种的花儿都踩烂了!”
那人一听见“癞痢”这三个字,立即便弹开了三尺远,嘴里不停地骂着“晦气”,挥起手,向着其他人了个手势,一伙人于是又呼啦一地了门去。
等他走后,老常狠狠了烟,对着门骂了声,“狗娘养的这群二鬼。”
常小枝挡在他的前,睛斜斜地看他,不客气地叫了一声“癞痢”,接着抱起手来带着敌意问,“你的家在哪里?为什么偏要留在我家?”
他轻轻答,“小暑。”
老常大概又彻夜喝了酒,要到午时醒了酒,才会晃晃悠悠地过来。
小暑拿了一把笤帚,把地扫了一遍,又把桌了一遍,接着,便埋首于一堆细小的零件里。
言毕,一双大尖锐地盯着小暑,好像他才是这罪魁祸首。
小暑没有看她,也没有开,仍默默地着那些钟表,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打完了,就该去店堂开门。
他把那些钟表翻来覆去上第四遍的时候,店堂的玻璃门忽地被地推搡开来,一伙穿着土黄制服的人呼啦一,像是盗般的一拥而。
忽然,一个毽直直地朝他飞来,他及时避开,虽没有摔倒,一歪,却也洒了不少。
那人又慢慢地踱到他们面前,老常抬起睛不声地盯着他,他却连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捻起工作台上一只镀金的手表,在嘴上了,又在衣袖上了,自己兜里,这才大摇大摆地又走了门去。
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在店堂里心不在焉地东看西看,一拨推开了木门到后院去搜,两拨人汇合,一无所获地要走时,带的人忽然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小暑。他绕过去,见他仍是一声不响地埋着东西,便伸了手,预备要去揭他的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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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倒不在意,乐呵呵地笑,站起走到他面前,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和善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暑顿了一,没有理会她,提了,从她的侧面慢慢地过去了。
钟表。
话罢,忽然看向小暑,不知是夸是贬地笑,“小,小小年纪的,倒是能惹事。”
老常连忙笑,“这是我小徒弟,生了癞痢,所以个帽来遮丑。”
清晨时,天未明,后院蔓着薄雾,井周围浮着一层湿的青苔。
小姑娘没好气地嚷起来,“你看,你救回来的人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傻,你嘛要救他!”
他终于抬了,看见他的睛里,带着一种父辈般的善意。
小暑打完,一手提了只桶慢慢地走。
老常,“哦,小暑。”他看着他,脸上仍带着和善的笑,“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老常长长了一气,拿起搁在工作台上的烟袋放到嘴边,刚了一,还没来得及吐来,却见那个带的人又折了回来。
他又搁烟袋,呷了茶,“好在他们只拿皇军的粮,倒不一定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