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婉自梦中醒来,黯淡失的睛呆呆地望着床帐,冰冷的手无力地抓着床单。
阳照不到的街角,洛云负手站那里,冷漠地看着那卷尘而去的车,牙齿自般地咬着唇,仿佛觉不到痛一样一直咬,直咬到鲜血淋漓。
苏婉走到屋前,刚想伸手叩门,却听那里传来阵阵的咳嗽声。
苏婉病怏怏地在府里休养了两个多月,多年前的旧梦统统袭来,远初早已经面目迷糊的脸,大雨中的私奔,那孩背脊上的血花,淡漠疏离的笑意,再到自己与亲生儿那一次次天理难容,禽兽不如的茍合。
一个才,一个佳人,都是窦初开的年纪,虽然悬殊,却没阻碍他们得难舍难分,偷偷私定终,更难自控地偷尝禁果。
心中的某个念逐渐清明起来。
当年江远初一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长玉立,清俊不凡,又写得一手好文章,人虽穷,志却不穷,苏婉所倾慕的正是他上那一傲然清之气。
都这苏家小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更难得的是德才兼备。
多少年,梦里都是这片刺目的血花,多少年,心里的苦和泪只能生生咽。
苏婉闭着坐在颠簸的车里,一直以来都刻意回避的往事此时却再不能回避地浮现在脑海中,就如那影戏的画面一般,一张一张,铭心刻骨。
这些亲手造的孽,不知今世怎样才能还清。
慈母(二)
清早,苏婉独自一人了门去,循着记忆又拐西郊的那条小窄巷里,寻到那个院落,手抵在那木门上,略微犹豫便推了开来。
只可惜多少富家官宦弟都不在苏小里,她却偏看上了家境贫寒的穷书生江远初。
苏婉以泪洗面,怀胎十月后产一,匆忙之中只是从接生婆的手中瞥见那婴孩背有一血花形胎记,此后便再不知其去向。
苏老爷看不上这穷酸书生江远初,再观面相觉得此人难,故此狠心棒打鸳鸯,迫苏婉嫁那江州李太守。
十五年前,扬州首富苏厚德之女苏婉虽只年方十四,但已落得标致无比,在扬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孩既是过来向自己讨债的,那就把这些年欠他的,统统还给他。
不知不觉中,十五年一晃而过,本以为这些往事终于能如云烟般散去,谁知有些东西就是命里注定逃不过去。
这院同两个多月前并无什么区别,只是现是秋天,比起夏日蜂飞蝶舞的生机,到底是寂寥了些。
不如还掉欠的债。
父母之命不能违,苏婉只得与江远初偷偷私奔,只可惜私奔未成仍被拆散,苏婉在府中一病不起,清醒过来才得知江远初已为自己殉而死,自己更已有了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