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躺在床上呆呆看着窗棂纸上那些婆娑的黑影,忽然心儿像被剐掉了一块似的一阵阵地疼了起来,泪刷地掉了来,初始怕把洛云醒过来还拼命咬着嘴唇压抑着,再后来,便怎么压抑也无济于事。
再醒过来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屋油灯微弱的光亮将一些黑魆魆的树影投在窗棂纸上,看起来张牙舞爪,状如鬼魅。
洛云似是没事人一般地拿了药材熬药,又随便了一些饭,如往日在客栈里一般拿与苏婉一起吃过,饭后,便陪着服药之后困倦乏力的苏婉睡觉。
洛云背对着她专心地翻看着那些珍稀药材,中,“娘亲还有些弱,晚上正好可以熬个参汤补补。”
思绪到了这里,她又禁不住想,洛云之所以去那见不得光的营生都是迫于他母二人的生计。而之所以现今会招惹到这号人,也都是因这事而起。
短短的一念之间就想了这许多,苏婉心中又是绞痛又是酸楚地五味杂陈,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是憔悴。
洛云还在边上沉沉地睡着。
耳边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洛云睡意朦胧地拿了自己中衣的袖替她拭泪,声音中有一些无奈,又带着一些好笑,“娘亲怎的又哭了。上回便把孩儿一个袖哭得能拧来,这回只怕连中衣的袖也要遭殃。”
洛云闻言一怔,转过来,看着苏婉摇了摇,面上忽地一丝无奈的笑来,“若是宣宁公主,那还好办些。”
忽然一个名字电光火石般在脑中闪现,苏婉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洛云似乎极累,苏婉还未睡着,他却先侧着睡了过去,苏婉看着他睡过去的模样,明明伸手便能够摸得到,偏偏又觉得如此遥不可及。一边这样想着,药力慢慢浮上来,终也沉沉地陷了无梦的睡眠中去。
可见……
苏婉摇喃喃,“我也不知怎的,只是心里难受得紧。”
苏婉见他神异样,心中却想着,不论这贵人是谁,能花这么一番心思这一事,对洛云的执念可见一斑。此人手又是如此阔绰,定然份不凡,如此一来,洛云便是不从也得从。
洛云见她面不好,叹了气柔声,“外面风凉,娘亲先里屋歇着吧。我找些药材,替你熬药来。”
苏婉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略了一,就慢慢地踱回了屋去,也没有什么事可,只是趴在桌前,恹恹地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着的丝瓜藤蔓发呆。
笼中雀(七)
玩之中,最显的是那两筐还带着叶的与荔枝,这两样都是千里之外的南国才能寻得的稀罕,寻常人一辈连想也不敢想,即便是快加鞭也绝不能一夜间就寻觅到,而这人的手却阔绰得难以想象,竟一送就是两筐。
苏婉忽然语声发颤地,“贵人,可是那宣宁公主,你莫不是招惹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