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慢慢靠到椅背上，手里把玩一颗棋，与孙对视了几秒钟，忽的笑了，视线转向远方湛蓝的天空，神渐渐放空，陷了回忆。

傅明时动作一顿。

傅老爷一边摆棋一边幽幽地问：“明时啊，还记得你姑姑是怎么没的吗？”

他是有个姑姑，比父亲大三岁的姑姑，小时候母亲跟他讲过，说姑姑嫁前刚学会开车。婚礼前几日，姑姑跟朋友聚会，喝多了，醉酒驾车，回家路上意外了车祸，当场死亡。

老爷现在提起姑姑，是因为得了肝癌，容易缅怀故人了？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姑，傅明时谈不上什么深刻的。

傅明时不想听老爷说这些，“现在医术发达，只要您合治疗……”

这都什么跟什么？

傅明时面惊诧。

他受了轻伤，甄连长却炸伤了要害，没法治，只剩两三天的命了。

常见的休闲家装，不看两人的气度，与寻常中老年父几乎没什么区别。听到脚步声，两人分别看了傅明时一，便继续棋了。

傅老爷家境不错，读过书，作为一个文化人，傅老爷不太赞同娃娃亲，但甄连长是他的救命恩人，看要死了，傅老爷不忍心拒绝，一答应了来。第二天，甄连长牺牲了，他继续打仗，三年后才回家。

得知是早期，傅明时脸稍微好看了，看看老爷，素来话少的他憋了半天，才闷声劝：“以后别烟了，我也会尽量多时间陪您。”以前他嫌老爷婚得急，老宅是能不回就不回。

傅征看看自己类萃的儿，暗暗叹了气。

他十九岁娶妻，第二年妻怀孕了，他也去当兵了，遇到一位姓甄的连长。甄连长只比他大两岁，偏远山村的，没什么文化，但特别勇猛，打鬼时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鬼在天上扔炮弹，危急时刻甄连长将他扑到地上，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傅老爷笑着摆摆手，抬看孙：“你想多了，爷爷我没怕那个，一把年纪了，多活两年少活两年有什么关系，其实……如果不是当年有人冒死救了我，几十年前我就该死在战场了。”

“这么早回来，吓到了？”一局结束，傅老爷才调侃地问。

傅明时一心惦记老爷，没留意父亲的异样，低摆棋。

傅老爷笑了两声，打发儿一边去，他要跟孙棋。

傅老爷倒想得开，笑着拍拍孙肩膀，“别着急，医生说我是早期，治愈的几率还大的。”

傅明时一都笑不来。

那时父亲还没认识母亲，他也没有生。

没等他有所回应，傅老爷继续：“明时信报应吗？”

妻居然真生了一个女儿，都虚四岁了，白白净净的，特别好看。得知他定了娃娃亲，男方还是小山沟里的，妻抱着女儿跟他哭闹，扬言不跟他过了。傅老爷对妻、女有愧，想想甄连长死了，就选择忘了那桩娃娃亲。

傅老爷激甄连长的救命之恩，一直在旁边守着，期间两人拜了把，得知他家里媳妇怀着孩，甄连长还想跟他定娃娃亲，若傅家生了姑娘，就嫁给甄家两岁的儿。

傅明时捞起房檐摆着的一个小木凳走过去，坐好了，默默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