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浮气躁,也不去派更多的人关照他女儿了。
那时他尚是刚回到草原上的意气飞扬的少年,他忐忑又羞涩,将自己的笛送给他的公主。他跟在她后面,追着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邀请她。他时而沮丧,时而充满劲。他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在霞光漫天的黄昏,在星如龙行的夜晚,他追赶着她,唱曲给她,示于她,大胆又羞赧地追慕于她。
阿斯兰非常的冷静。
变得……儿女长了很多。
她给他留了一个女儿……该死的曲周侯夫妻,从来就瞧不上他,他们连他女儿还活着都不肯告诉他。他们厌恶他是蛮族人,厌恶他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他们带走了他的女儿,让他半生浑噩……
直到他得知他女儿还活着。
他能在这么乱的地方待这么多年,地位不倒,自有他的本事。他不会伤害他的女儿,但他想要女儿知他,他……阿斯兰想要自己的女孩儿喊他一声“阿父”,不是大楚话还是蛮族话,这都不过分吧?
那是一个肤雪白、面容姣好,在月亮笑容无垢的丽女孩儿。
他心中饱戾气,心想你们怕什么,我就要什么。
往那种一人当关的悍匪之气了。
阿斯兰漠着脸。
当他将笛藏于怀中时,便好像想到昔年的中山国公主一般。
阿斯兰心痛如碎,这么多年,连想都不敢去想一。
他想要他的女儿回来……没关系,他要慢慢筹谋。
只要她认他,只要她展颜一笑!
他曾经愿意为了中山国公主付一切!
他只他的妻女!除此之外他谁都不!
乃颜是个废。他统共交给乃颜这么儿事,乃颜现在还行踪成谜了。乃颜唯一对阿斯兰来说有用的,就是时不时传给左大都尉一些关于舞阳翁主的小消息。比如闻蝉脾气很好,比如闻蝉边从来没有一刻没有人过,比如闻蝉颇受长公主夫妻的疼,比如闻蝉与她的夫君乃是少年夫妻……阿斯兰就是为了知关于自己女儿只言片语的消息,才没有把乃颜那个废召回来。
就比如现在,他不想着打仗,居然跑去笛了。
已经逝去了多少年。
阿斯兰在月明之着长笛,闭着,遥想他心中勾勒的女孩儿――
闻蝉是大楚的翁主,夫君还是李信那种人。李信年纪比较小,但阿斯兰通过自己和李信打的几次交,都能看李信不是好打发的人。李信几次与他碰面,现在想来,反应都有奇怪……比如并州那晚。
若非他们夫妻劝走了他的妻,他妻怎么会死?他们不是烦他不是大楚人么,他本来就不是!他就投奔蛮族去,就去打仗去。他原本不杀大楚人,但从那天开始,他就杀给那对夫妻看!
晚风着山丘,也着这个大威武的男人的怀。
而今他愿意为自己的女儿付一切!
心中冷笑:带走了我的女儿,难我女儿就不我了么?难父女血缘,一用都没有吗?
当她回过,当她停步,当她在明月为他伴舞时,他只想跪于她脚膜拜。
那、那如清月般贵的仙一样的女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