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忙地问:“又丢了啥?”
李三
我爷就到那树,从树杈上取钟棒儿,“当当当!当当当!”地敲了集合的钟。急切集合的钟声儿。
可,钟又敲响了,是“当当当!当当当!”地敲,急切得如火枪响在校园样。
“搜。”李三仁冷冷:“阳哥,你当了一辈的老师了,从来都教学生们不能偷;可现在,是你把病病人招到一块了,偷就偷到了你的。”
我爷就急了:“到底丢了啥?”他床穿着衣裳说:“三仁呀,你当村长时,是一个说话事利索的人,咋到现在话都说不囫囵了。”
天透着明,从窗和门过来的光,把屋里照得清白着。叔还没有从外边走回来。爷把目光从他的床上扫过去,脸上挂了雾样的暗,待看到李三仁已经变得又瘦又小的和无奈的脸时,我爷问他说:“一共丢了多少钱?”
东边的地平线上已经有一大片的金儿,像铺天盖地,一田连着一田、一片连着一片盛开着的花。挤在一起,堆成山脉的花。那花的光,落到学校里,学校就溶在了那花的里边了。两层楼的教室里,睡着的病人们都还没起床。大冬天,起床没有团在被里。校院里,泡桐树的枝丫上,已经有了鹊的叫。喜鹊叫,就是有了喜事了。是这校园有了喜庆的事。是病病人有了喜庆的事。
就有人披着袄,爬在二楼的窗上唤:“啥呀?”
我爷问:“又丢了啥?”
恼恼地说:“昨儿夜里那贼一样东西也没送来,今儿又偷我的东西了。”
他说:“那钱丢了无所谓,可那公章不能丢。”
我爷问:“到底丢了多少钱?”
爷就从他的屋里来了。
他却说:“丢钱无所谓,得把那公章找回来。”
那钟和钟棒已经很久没人使用了,锈得彤红着,一敲红锈就从钟和棒上落来。学校没有学生了,钟成了摆设了。还有校园中央靠东竖在一个泥台上的铁儿,涂上了漆就成旗杆了。往日里,照规矩每天上课都要升一次旗。可,那旗杆竖在那儿也成摆设了。
爷便急忙折坐走来:“三仁呀,了啥事儿?”
况时,听见李三仁又轻声叫了一“阳哥”。爷就对他挂着笑,想说三仁兄弟呀,刚才我还梦见了你。可话到嘴边时,他看见李三仁的脸上有着一层苍白,像有塌了天的急事给爷说。
爷就直直盯着李三仁,像看一个他第一次见了面的人。看一个他先前不曾见过、压儿不曾认识的人。到末了,我爷就又问:“三仁,你说咋找吧。”
他还是那样说:“丢钱无所谓,可得把那公章找回来。”
依然恼恼地:“贼把最不该他偷的东西拿走了。”
李三仁他就望着爷的脸,犹豫一会:“阳哥,我实话给你说了吧,丁庄村村委会的公章一直都在我上。这十年庄里没有支书和村长,那公章一直都在我上,还有我上的一些钱,可那章和钱昨儿睡时还压在我的枕,今儿一醒那公章和钱都没了。”
李三仁就嘶哑着嗓恼恼地:“日他娘,无法无天了,这贼无法无天啥都敢偷哩。”
就竖成摆设了。
他说:“说啥也得把那公章找回来,这十年我就没让公章离开过我,可今早一醒它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