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不置可否,也没多言语,只觉得如今再计较这些没什么大意思。他最终还是念在多年的份上给了陈寡妇一笔钱,又与陈寡妇说让她别轻信了男人,免得将来人财两空。陈寡妇笑说你能说这话也算是有良心了,说我今日拿了你的钱,往后咱们各走各路再不相,回去疼疼你媳妇儿,别瞎折腾了,女人都命苦……
李忠有些懵,愣愣地站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
李忠以为吴氏会像从前那样哭哭啼啼地委屈,可是他想错了。这件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吴氏积在心底半辈的委屈,到这一回彻底存不住,爆发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跟他面前摔了东西,瞪着冲他嚷嚷,一儿素日的温顺模样儿都看不到了。李忠吓了一,只见媳妇儿冲自己瞪,便意识地发狠喊回去,甚至作势要动手打人。吴氏不再嚷嚷了,却并不是因为被他吓住,只是默默地望着他掉了泪,转屋了。
然而事并没有风平浪静,没多久李忠给陈寡妇钱的事让吴氏知了,吴氏气说那是给小宝存着娶媳妇儿的钱,你怎么全给了那个小娼妇,自己儿都没那女人重要了?
李忠摆摆手,什么
,说当时除了他,自己还和别人好着,就是后来她的相公。
虽说时过境迁,但是想起当年青涩的自己,李忠仍觉愤愤不平。陈寡妇说你别觉得吃亏了,当初我是先认识我那死鬼男人的,可和他还是成亲之后才睡的。除了我当年被人糟践那档事儿,你正经是我第一个男人,真要算来,是你把人家媳妇儿给睡了,我相公还吃了亏了。
只几天的功夫,李忠的两鬓便增了一片白发,额的皱纹也加深了。多少日不跟他说话的吴氏见了他这反常的模样,终于受不住开问他怎么回事儿,担心他的。
对于吴氏的怨责李忠没太上心,只随说小宝才多大儿啊,离娶媳妇儿还早着呢……
他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只歪看着边熟睡的媳妇儿,他想象着如果有一天她去了,旁边空的光景……
李忠没把这话告诉家里人,他怕吴氏听了受不住立时有个三长两短的,又怕儿女们听了着急咋呼。他从柜里把自己收藏了多年的一坛好酒拿来,一个人闷声喝了一个晚上。他回忆起自己这半生和吴氏过的日,回忆起她初嫁自己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跟着自己吃苦受累,侍奉老娘,照顾幼弟,伺候他吃喝卧,为他生儿育女……
李忠慌了,却又拉不来脸说半句话,也同样回以冷脸,嘴里时不时地发几句牢。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吴氏突然病倒了,躺了两天不见好便请周夫来诊脉,周夫没立时说个缘故,只把李忠唤去单独说话,说吴氏得了重病,要命的病,怕是时日不多了……
陈寡妇走了,带走了李忠年少时的一个梦,李忠只觉系在心里的一个疙瘩也随之解开了,轻松畅快得很。
自此之后吴氏对李忠的态度似是变了一个人,虽依旧想从前那般照顾伺候得周到,可对他再没一句话了。他跟她说话,她也只是简单的应一声,脸上不悲不喜,有儿看破红尘死了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