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渐深,墙里的白玉兰纷纷开了。方眠沿着心不在焉地走,也禁不住回,多看一那饱满莹的花,突然心中一动,不知怎的,竟想到那琉璃般晶莹透明的阁楼——在阁楼上看满花香如雪,应是景如画。
外人还看不大清,可霍晨江是明白的——凤栖公主的牌坊立了多年,质方驭在那清洁的名天立地,越国人则化于公主之贞刚,日复一日地筹谋着复国。……可时至今日,那牌坊的白石上终于现了第一裂。
他说得轻巧。若是五十年前越国鼎盛时,越国公主陈国的皇后还可算作一桩谈,放在今日,小小越国的公主了陈国的后,莫说皇后之位,连一个花都不会有。上兵伐谋,攻心为上,隋戬太明白这理,太明白如何将国破心不死的越国人踩在脚底。
斩朱砂的毒是断然熬不过那么些日的,故而方眠也是非去不可。不过往年因着教习嬷嬷的缘故,打离都颇费周章,今年倒没有了这重顾虑,因为太医院里早换了一茬人,新换上来的都是闷葫芦。至于被换去的人究竟落得如何场,人人都惮于问。
初八转瞬就到。太医院的掌事亲了人手跟随行猎,方眠便抱着药
隋戬国事繁忙,那阁楼虽是起来了,却不常有空上去赏景,素来是挥挥手就叫人送方眠回去。
言随之嚣然而起,不少人低耳语着她对陈国皇帝的巴结,话尾往往“啧”的一声,“装模作样多少心思,迟早不还是要卖了?可怜越国人盼得苦,竹篮打一场空……”
方眠轻吐了气,“有劳公公转告陛,就算有一日,我也把名姓挂在了绿牌上,越国人也还是越国人。我不过是个废了的公主罢了,既活不了多少年,又无去惹是生非,陛这般对付我,实在得不偿失。”
方眠心烦躁,回到房中,便往榻上一歪,轻舒了气。
只是极其短暂的画面飞掠,却如巨大的青铜车轮般碾压过蝼蚁的背脊。方眠心中蓦地一寒,行转回,迫自己从那罪恶的暧昧中回过神来,埋向前,中敷衍:“公公特意送我,是有事么?”
霍晨江弓着背,“姑娘贵人多忘事——今日已是初三了,一转就到初八。”
细微的念牵起思,脑中忽地漏一线微光,方眠隐约间想起梅开那日,阁楼上密密掩着帘,外是冰雪红梅,里却是几乎与世隔绝的静谧。昏黄灯火拥在隋戬威严英的眉目上,他微不可察地扬眉一笑,将白纸丢给她,叫她去榻上歇着。
方眠全似没听到似的,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霍晨江在她这件事上吃的钉不少,也不在意被她多驳几次面,笑眯眯送她回去。满都是玉兰花的馥郁香气。
霍晨江低着睛,“才不敢妄测圣意,可陛断然不是那意思——不过姑娘这话说得好,就便是了陛的后,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陈国尚武,年年每逢二月初八,王室素来要去北宁山行猎,往往一去就是多半月,有时若是天气好,便径直住到夏季才回国都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