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戬在她的手腕上,她茫然哭着注视着他的脸,像是有话要说,又像是惊慌失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过,不知疼了多久,终究是沉沉睡着了。
他凑近了去,她却疼得狠狠一颤,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来,痛苦地咬住了唇,直咬血来,半晌哑涩至极地发一声心腑俱裂的呻,仍是说不话。陈平已扑上来,将银针扎颈上位,叫人制住她不自觉的痉挛。
又过了几个月,陈平把那方交了上来,跪在阶,也不敢抬。隋戬只记得自己了死力气,恨不能将那纸团成飞灰,最终仍是一松手,推开了她的门。
她扁平的小腹贴着他的躯,轻轻呼,被酒气和蒸红的小脸安静地睡着。隋戬看了很久,拂开她的乱发,自己方阖上睛。
是个尤,尤其略窄小,怎么看都是少女形,隋戬自认龌龊,看着那躯,便会无端觉得的是个不经人事的丫,更是望贲张。
陈平小心翼翼地绕圈,告诉他:“这人活不成。”
“斩朱砂”的毒凶烈无比,沾过的人无一例外,全死透了,死相格外难看,全都溃烂生蛆,唯有方眠像个活死人一样拖了这许多日。
记忆中这少女自到了陈国,面孔总是苍白的。他动了极的手段,将人瞒来留在陈,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日里,越国人一度以为凤栖公主已死了――唯有他知,那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
房暗沉沉,密密掩着帘。隔着轻薄的衣衫,少女的躯冰凉柔,
陈平估摸着告诉他,她许是年幼时被明里暗里过药,偏偏剂量不足,被她糊里糊涂扛过来了,里自有毒素累积,无巧不成书地四两拨千斤,得“斩朱砂”的毒都慢了许多,绵绵地发作,先是五剧痛,随即是五迟钝、四肢痪、血不止,拖到最后,再是尽力,其实亦是难逃一死。
小妇人似乎被他突然搭话吓得一僵,半晌才回:“三个月。”面有些发青。
那双曾快活地张望风筝的睛总是紧紧闭着,足足数月,也不过混沌睁开过几次,不过半香的功夫,看不清周围忙碌的幢幢人影,滞涩的五大约也分辨不周遭冲鼻的药气,怔怔看着他,大约只觉得他熟,便攥着他的手不放,苍白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要说什么。
他屏退人,在一室静寂中放缓了声线,“殿想说什么?”
室燥,隋戬也觉得燥,又有起伏起来,便拉上被,密密遮住了她的,去外找店家要茶。倒茶的是个小妇人,困倦地走路,隋戬见她扶着腰,小腹微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问:“几个月了?”
算上在东江的日,方眠腹中的孩便也该是这么大了,只是大约方眠太差,那孩跟着也小。隋戬沉着了,推开房门,见房中一灯如豆,榻上一线香艳的曲线侧影,不由屏住了呼,轻缓地躺去,将人环在臂中。
他在凌霄殿中枯坐了许久,许久才告诉陈平:“朕不要你尽力。”他一字一句,“朕要她活着,长命百岁,安乐白。”
极温柔,像哄孩。那也确然是个孩,才十四岁,小小的尚未长成,埋在厚厚被褥里,仍冷得不停发抖,齿关相击,发的声音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