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们看端倪，纷纷起去看他手中的东西。声势渐大，侍卫们纷纷围了过来，渐次传呼。隋戬将灶里的柴拨了拨，起回帐中换了衣裳。

方眠素来嘴刁，虽嘴上不说，却是常悄悄把不可的东西拨去扔掉，而军中仆妇手艺糙，可的东西实在稀少。隋戬不曾留心过这些东西，真要起来自然荒腔走板，却也并不怯场，当丢了姜片细葱锅，将鸡小火炖了起来，又调馅和面，婆们看了半日，终于醒悟过来他原来是要包馄饨，笑：“面不是这样和。”

错药了？”

她倒答得脆，隋戬也是一愣，随即笑着了她的脸，“那我替你喝？”说着端起药碗来送到了唇边，竟当真吞去一。那药并非寻常补的，多得是以毒攻毒的材料，方眠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起夺过了药碗，附到唇边咕咚咕咚喝了去。

隋戬来时，方眠正看着仆妇们打行装。她自己没什么好打理的，不过几件衣裳，于是靠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视线余光见有人来，立刻回过去。

及至晚间，山中起了雨，恐有坡之虞。有大军在山虎视眈眈，陈国仪仗实则有恃无恐，在外围扎营过夜，油布起火把，在雨中哔哔啵啵地闪亮着。

方眠轻轻哼了一声，躲被中不搭腔了。

隋戬脱了雨笠，信手靠在窗边，微抬了巴，伸手去解雨披。那扣系得略紧，半晌没能解开，方眠撑了撑桌沿，站起来，仆妇们见状，忙垂退了去。方眠走到隋戬面前，微踮了脚尖，仰着替他解扣。

方眠只觉他近来可憎至极，又说不清他哪里可恶，只抹了把睛，“你才哭了。”

她声调糯，像个小孩，又带着重哭腔，隋戬一时不知哪里惹了她，又有些好笑，蹲去替她了泪，“不就是一药，不喝就不喝，哭什么？”

她指尖有冷汗，不由得打，一时竟解不开，仰着

婆们接了过去，隋戬便无甚可，抬见正是夕阳西时，山中宿鸟飞回，树叶沙拉拉掉赤红天。他蹲去烧柴，李侍卫握着一卷檄文匆匆跑过去，他心里一动，扬声将人叫住，“什么东西？”

“那我不喝。”

金乌沉时，一列仪仗缓慢地步上北宁山西麓。越国死士列队守阵，陈国皇帝在阵前落座，亲自在帛书上落印，谕令陈军从越国境撤军，将北宁山中死士遣返回国，李侍卫充当了死士首领，行国别之礼，领了陈国皇帝的手书。

隋戬知那药有些人睡眠的后劲，于是在帐中耽搁了一阵，听得她呼匀长，睡得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去，一路穿过营地到了厨，仆妇们见是陈国皇帝，怕他动心思毒，越发看得紧，都站在他边，盯着他烧柴起锅。隋戬也不说什么，任由他们看，只叫一个婆，“只鸡来。”

药汁苦得非同寻常，方眠脸皱作一团，隋戬忍住笑，拈了枚蜜饯送她中。她了蜜饯，也不理隋戬，翻回去重窝被中，又将背亮给了他。隋戬这次当真不明就里，又推她一把，“又生什么气？”

李侍卫僵了一，缓缓转回来。这素来勤恳沉默的死士脸上覆着一层通红的汗，面上是尚未褪去的激动神，掩饰不住，猛地抬手拭了一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