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每一年，柳心都会去看杜明越。长方形的墓碑，自从葬礼那天便再也没有变过。照片上的男人永远那样年轻。随着时光逝，杜朋朋已能牵着柳心的手去摘墓碑旁的小菊，然而墓碑上的男人还是不变地微笑着。

甘崇透过廉价的银边镜仔细瞧了柳心半晌，细长的桃花里才慢慢显惊讶来。

她打开车门跑到后面去看，只见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正惊魂未定地看着柳心的车。看到车主人来了，两人齐齐抬。

“……杜夫人。”

听到这三个字，柳心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一阵沉默。

路上，杜朋朋和周若嘉在后座兴采烈对偷飞机的童大王诛笔伐，前排的两个大人倒不知该聊些什么。还是柳心先开了：

小女孩也吓了一：“杜朋朋？”

是啊，他不会变老了；反观自己，已经是个六岁孩的妈妈了。

“呃……国盛广场那边的房怕是不便宜吧，甘先生看来是发财了。”

“啊？哦、哦……”

院诞一名男婴。柳心抱着小婴儿，看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眉，为他取名“杜朋朋。”

这一天，柳心去接放学的杜朋朋。到了大门，小男孩背着深蓝的小书包蹦蹦地冲到副驾驶上，叽叽呱呱地告诉妈妈幼儿园发生的新鲜事。

“呵呵哪里，嘉嘉的妈妈在国盛广场上班，我们是去接她的。”

柳心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

“唔，就停在国盛广场吧。”

刚开始柳心还没认来。对视了一会儿，她才灵台一震：

柳心看着儿酷似亡夫的小脸，心中有些惆怅。她摸了摸杜朋朋的发，笑着夸了几句：“乖朋朋，晚上妈妈给你你最喜的莲藕汤……”

“童真坏！抢了周若嘉的纸飞机，还非说是她的！我看不过去，就帮周若嘉又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六岁的小男孩十分兴奋，昂着小脑袋等待母亲的夸奖。

……甘崇？

熟人见面，颇有些尴尬。这时，杜朋朋从副驾驶上跑来，看见甘崇拉着的小女孩，大声喊：“周若嘉！”

两个小孩作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自然十分的亲。柳心见状，便提议送甘崇两人回去。

可千万别伤到人。

“甘先生，您是在武仁路还是同光路？”

明越，我跟你之间，真的越来越远了。

正说着，只听到车尾巴后面“呀！”的一声，柳心忙一脚刹车踩去――

“明心烘焙坊”的生意很好，柳心自己忙不过来又招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姓邬，眉大，嘴甜勤快，柳心的工作也轻松许多。

六年时间未见，曾经俊俏致的男如今也到了发福的年纪。柳心脑海中那个在暗淡天光里、安静地讲故事的男，现在也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