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所有的表他都看过和记得,包括她在濠濮间的楼仰脸瞪他,包括上次她看见那件白婚纱时发光的神容。
他以为没有机会再看,可是命运给他机会。
煤油灯终于一闪,火苗几乎淹死在油池里,灯光黯淡,他看见盛实安的睛在昏暗中像泓安静的。她微笑着说:“医生让我明天去取报告,如果况好,可以不用手术,明天吃药就行。”
是个残忍的机会。
他们是馄饨店的最后一桌客人,盛实安送他到路灯,因为车停在那里。陈嘉扬支烟,又不能,只叼着烟仰看看月亮,随即很快地看向她,很快地说:“其实我很兴。”
但比兴更清楚的反而是夜晚里才冒的那些念。盛实安被他吓破了胆,对他凉透了心,她再也不想当烦人,她打算当个小尼姑。
不等盛实安说话,他又接着说:“明天我陪你去,哪间医院,几钟?”
她挑眉说:“哎……这不能告诉你。”
他“啧”一声,“哪有小姑娘自己去看病的?”
盛实安没喝酒,不好糊,全不买账,“说了不要你就是不要你。”
陈嘉扬摊手投降,了然地一挥手让她,看着她走几米远,又叫住她,“实安。”
盛实安在关门的包铺前转回。路灯明澄澄的,可是竟然看不清他的表。
他说:“那也是我的孩。”
从没听过他有这样沙哑艰涩的嗓音。盛实安了一耳朵,逃也似的跑掉了。
这夜盛实安没怎么睡,早早就了门――陈嘉扬之所以知晓况,是因为他一大早去银闸胡同蹲,从六等到八,终于意识到自己扑了个空。
189孕产科(四更)
他走得也不晚,天没亮就系着扣离开房间,正巧撞上郑寄岚从客房里走来。郑寄岚打着呵欠,衣裳没系,发没梳,颇有抓奸意味,因此心虚,跟房主狭路相逢,脚步一顿,“……你什么这么早?”
陈嘉扬没心思盘问他怎么在这里过夜,拿起外套楼,郑寄岚在后面急着撇清,“我没什么啊,阿柠在楼,我就睡个觉就走……哎,你什么去?”
陈嘉扬:“我送盛实安去医院。”
他抬腕看手表,示意郑寄岚自便,门开车。郑寄岚察觉他神不对,连摔带扑撵来,一把拍住车拦住他,“去什么医院?她什么?昨天到底是……”
两人隔着车前窗对视,郑寄岚气吁吁,陈嘉扬像块石,满通红的血丝,像是好几天没合过。
不知郑寄岚猜了几分,表缓缓一冷,一字一顿:“……她不懂事,你别犯糊涂。”
陈嘉扬摇摇,转动方向盘后退,换方向岔开他,径自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