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扶蕙夫人,在树摘槐花,一个人竟也不用,成了他们二人闺房里的乐趣。低些的,扶蕙夫人便摘了,些的,先帝抬手给她摘了,再些的先帝也够不着的,就双手托着扶蕙夫人,让她坐在肩上,伸手去够那端开得正好的槐花。
扶蕙夫人十年之后,这样的椒房独,仍无喜信传。不仅中的太医都看遍了,先帝曾广发皇榜,延请过多少民间圣手,都断定她此生不能有生育。
扶蕙夫人因是农家女,不通文墨,先帝就手把手教她读书识字,棋作画。连赵皇后这样向来不肯动气的人,都说过类似“先帝连教自己的儿启蒙,尚未如此细致过”的酸话。
本是气若游丝的赵皇后,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居然熬过来了,不仅熬过来了,还先后熬死了扶蕙夫人和先帝。
便是她娘家人,也无甚别的好劝,只说有地位有尊荣还有嫡长,已是难得的福分,至于朝夕的,那应该是底的妃嫔们在意的,但唯有她,才是这天间最尊贵的女人。
先帝驾崩没几个月,
不知是不是连上天也怜悯她,或者说扶蕙夫人真的福缘浅薄,又或者是别人已忍不住先动了手,赵皇后还未来得及什么,连太医院医术最湛的袁太医在,所有的太医并民间妇科圣手都断定,扶蕙夫人此生不能有生育。
收来的新鲜的槐花取一碗,用面粉和了,香油拌了,上锅蒸了,蒸一室的清香。又和一起炒了,或是剁碎了混饺馅里,再个清甜可的槐花饼,扶蕙夫人亲手的一桌槐花宴,就这么长长久久香甜了先帝心里。
只是赵皇后终究不止是一位皇后,她还是一个女人。
虽然先帝名义上用得是说简人,俭省用度,但后的人,又如何有不知的呢,剩一些不得的位妃嫔,虽先帝已令将她们荣养,但此举更是让她们将扶蕙夫人恨成了中钉、肉中刺。
她这一走,如同挖了先帝的半条命去。整日忧思重重,愁满腹,终于立了燕齐光太之后,见他的确能撑起这摊来,就在一天夜里,突然追着扶蕙夫人去了。
然一事,又怎么能说的清呢,先帝就是一朝老房着了火,甚至以当时的势看,一旦扶蕙夫人生皇,连东都说不定会易主。
凭心而论,赵皇后真的没有哪不如人,家世、品貌、才乃至嗣,样样都是尖儿的。
但先帝居然还是此志不改,他待扶蕙夫人更加温存,甚至在赵皇后染重病时,便在思量谋立扶蕙夫人为皇后。
可是后的怨气是这样大,先帝想为扶蕙夫人积积福德,遂将一大批低位的人才人、采女御女放遣嫁。
甫一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皇后摒退了所有人,在殿无声大笑了整整一刻钟,甚至笑得泪都来了,又似轻松又似解恨又似快意,先帝再如何扶蕙夫人又如何呢,他们二人最想求的,毕生都无法得到。
如果说没有扶蕙夫人现之前,她还能宽自己,说先帝就是这么一个不留的。那么先帝接扶蕙夫人之后,她再也不能假装自己看不见。
夏天先帝和扶蕙夫人一起去清凉行避暑,二人泛舟湖上,素手摘莲蓬,先帝亲自剥了,把鲜的果肉喂给扶蕙夫人吃。夜里对月赏荷,对酒当歌。更有秋日攀,冬日赏雪,如同一对神仙璧人。
何况若扶蕙夫人真是个倾国妖姬也就罢了,偏偏扶蕙夫人论各方面的资质,真的多只算个中上,这让赵皇后如何能意难平?
因此她素日是不怎么来的,但既了后,再深居简,也总要与后嫔妃交往一二。
扶蕙夫人的万千盛,倒映着后三千个黯淡的影。
先帝能使人护着她,却也不能人同扶蕙夫人交好,扶蕙夫人本也并非那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故此在中,除了先帝和几个近的女,竟无一人能交好。
而最讽刺的是,先帝一直遗憾未能将扶蕙夫人封为皇后。因当时中稳固,生有嫡,持六,从无错,先帝又不是那等为妃无故废后的薄,因此只能不了了之。
这是赵皇后最后的底线。
偏偏就是不太投先帝的缘法,扶蕙夫人尚未前,赵皇后就算不上十分得,但先帝面是给足了的,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必给她皇后的尊重与面。
许是知这样的滔天,一朝无继位,她的场堪忧,哪怕与先帝再恩笃,这长久的压力也还是压垮了她。扶蕙夫人是肉可见的日渐羸弱,即便袁太医是殚竭虑,为她勉支撑了几年,终于还是香消玉殒,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