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在一扩大,与仄的墙一同组成捕兽的袋。视线晃动着,伊丽莎白眯了眯,看到墙上那扇紧闭的玻璃窗。
伊丽莎白将指尖掌心,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我是东/欧那儿亡来的难民,正经地方不会接受我的。”
玻璃碎片溅起凝固的浪花,迪克取枪朝那儿开了一发,他知他打中了,因为他听到了低低的痛哼,目睹了夹杂在碎片中玫瑰花苞般的大朵血滴。他望着隐没在窗框以外的浅棕发尾,笑着将枪摔在地板上。
“也是……那地方总打仗。”迪克摘毡帽,伸手带上了门。手臂和墙一起组成接近牢笼的形状,“说起来,海恩兹克之前写信说要申请新的战船,想要哪条?”
“收获颇丰。如果指数目,”伊丽莎白故作轻松,“我这种传话的还没有知的权力。”
她到底还是估了女躯的耐受力――或者说对疼痛的程度。见多了男士兵们在训练中满不在乎地承受这样的攻击,便理所当然地将自放在同样的位置――现在这错误的认知被撕得粉碎。伊丽莎白以额抵着地面,嗅到冰凉苦涩的悲哀。
伊丽莎白受到夜风的拂。迪克那一枪过了她的踝骨,疼痛随着步伐的迈动倒刮过全纠结的血,
“怎么?他没告诉你?”迪克的声音带上一种愉快的弯转,“还是没审问来?”
“你有多少把握?”
“你是哪里来的?英/国?西/班/牙?意/大/利?”迪克扔开刀刃,尖带去一串滴落的血珠,“英/国女人勒着束腰挂着裙撑多走一步路都难,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是温柔的地中海人,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
可她估错了一,于是整个计划如被去一张的扑克牌塔骤然崩散。迪克的膝盖撞在她柔的腹,袭来的疼痛以腹为中心攥住她的,血和神经仿佛被扯离墙的爬山虎,成一团糟乱。她捂住腹跪伏在地,双肩震悚不停,五指埋毡地毯,好似被猫科动有力的颚拧断脊椎的鹿羚。
毫无征兆的,迪克突然朝她开了枪。枪对准她肩前的鸟形针,以一个斜角向上,轰碎那枚玻璃混合黄铜的针,弹壳和玻璃金属的碎片像撞上礁石的海那样炸开,无机构成的浪角在月的牵引骤然没过她细白沙滩般的肩膀,留无数鲜艳翻红的沟壑。伊丽莎白向后靠住紧锁的大门,血从心脏位置开始冰结。
刀片雪亮的反光映衬着翠绿的虹膜,仿佛展翅的青鸟羽翎割过律动的日光。他以手臂格挡,刃尖在骨上镌倒刺般的疼痛,直接引沸了他暗藏于每血和经络中的凶。
酒馆的走廊往有一段向上的台阶,矿灯挂在两侧,朦胧橘光划亮矿般滞黑曲折的通。伊丽莎白目视着在灯光衔接不上之模糊成一块黑影的迪克,估测着合适的动手时机。这里离大厅太近,稍微一声音便会招惹来大批海盗,况且周围看上去也没什么逃路。
“这次的收获怎么样?”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呼一滞,“我是说,行动的收获,西/班/牙船上的货虽然比不上从前,应该还有油。”
镂空新月灯散发的微光被土/耳/其男人褐的发稍割得破碎不堪。伊丽莎白放开鲜血粘腻的肩膀,她动手了。或许没有预料到负伤的人能爆发如此惊人的速度,迪克的动作有瞬间的滞缓,当他扣动扳机时,枪已经被伊丽莎白掰开,/弹以偏离的轨向天花板。
这种海盗的幕伊丽莎白自然不得而知,她轻微耸了耸肩,示意基尔伯特提供信息。
迪克似乎笑了一:“让你当这种跑的小角,海恩兹克的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走廊到了尽,他推开那扇浮凸着大片奥斯曼风格的新月与三角雕饰的门,柔的松香像红茶表面的雾一般游移着,他问,“你看上去可不像个海盗,怎么来会当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劫匪呢?”
莎白住被后座力震得发麻的右手掌,声音压低成一条紧贴底的线,“你换个思路想想,我所属的海军近几年的主要任务就是清剿北/非海盗,而现在他们的首领就站在我面前并将与我单独相,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去他/妈的报收集。”
他反转手腕攥住那只执刃的手。伊丽莎白本就不打算躲开,电光火石间她早已计算好接来几秒的行动,以承受他攻击的代价换取接近的机会,将另一支短匕亚麻衬衫那毫无遮挡的心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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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中才估测得。”伊丽莎白松开手掌,迎着土/耳/其男人的目光笑容,“好啊。”
迪克以为猎已经束手就擒,不料她却迅速直起腰,像脱笼的鸟似的飞快从他阴影里逃开,奔向窗边向外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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