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黑暗天然有种煽的气氛,苏好盯着那撮燃烧晃动着的火苗,半醉半清醒地说:“许芝礼,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不如意?只有你想过一了百了?”
自杀的真相,家里一直瞒着年事已的爷爷,担心刺激到他。爸妈只跟爷爷说,是在国外意外去世。
日日活在无弥补的亏欠里,夜半噩梦惊醒,她也不是没有冲动地想过一了百了。
虽然这个活去的理由听起来很荒谬,却真的让她放弃了轻生。
“那你不是也说,倒过来念听着也不错?”
爷爷在临终之前,曾把她叫到床,当着她的面打开一个沉重的木箱。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生命的终结不是死亡,而是被人遗忘。那么她活多久,就会被这个世界记住多久。
苏好抱着小,巴抵在膝盖,慢慢地对许芝礼说:“你不是问过我,脚踝那朵纹在纪念谁吗?”
那个箱里装的,全都是她和从小到大画的每一幅画。
他指不知不觉一用力,瘪了空掉的啤酒罐。
一来一去两句话,不知怎么就戳着了心底柔的那芽。
在那之前,她已
所以爷爷不懂她为什么放弃画画,为什么变坏。
所以她告诉自己,如果她需要接受惩罚,这个惩罚不该是死亡,而该是活着。
“苏好同学,你上次不是说,再我,你名字倒过来念?”
一室窒息里,苏好自顾自了:“我想过的。”
两人同时沉默来。
爷爷说,好好,爷爷不知你为什么变了个样,如果你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就看看这些画,答应爷爷再努力试试,不要那么随便地放弃你画了十几年的画。
去世后,她一看到红颜料就会起严重的应激反应。爸妈也因此不敢再让她学画画,害怕她产生心理问题,变成第二个。
“她有抑郁症,很多年,但我在她自杀以后才知。”
许芝礼微微一怔。
苏好不过随那么一讲,可是女孩之间的绪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古怪。
只是她一度活得非常糟糕。
她应该一辈活在对的歉疚和想念里。
她仍旧迈不过心里那坎,仍旧像随波逐的浮萍,找不到生命的在哪里。
她为了让老人家走得安心,答应了爷爷会试试,可等送走爷爷,生活却还是没有太多变化。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去学坏,去堕落,从一个文化课和术全优的好学生,到跟优秀沾不上边,变成浑浑噩噩,被人看不起的问题少女,好像这是一种赎罪。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去,直到有天,一场校际绘画比赛里,代表学校参赛的一位术生突发急阑尾炎无法赴赛,她被看重她画功的术老师赶鸭上架去当替补。
“是我,亲。”
可是念一起,她又觉得不行。她没有资格自私地解脱,把所有痛苦留给比她更加自责疚的爸妈。
“……才知她得病,跟我有很直接的联系。”
“你以为,我当时没动过那种念?”
徐冽撇过去看苏好,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失神的双,那双里有一层湿慢慢浮起。
带她长大的爷爷为此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