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用沉默她,她对此毫不怀疑。
一年后,国新泽西州加德里艺术学院。
蔚蓝的天纤云不染,午后金的阳光笼罩着校园里的葱茏万木,给郁郁森森的深绿注明亮的鲜活。棕的砖墙建筑一栋栋矗立在空阔的环境里,排布得井井有条。
第63章八月雨
钥匙在锁里转过两圈,发清脆的咔哒一声响,一室充满艺术的狼藉映帘。
八月季夏,晴空如洗。
结果帘不小心碰倒一只随意搁在飘窗上的克杯,杯骨碌碌了来。
她平静地走回教室,平静地照常准备考前复习,平静地参加了期末考试。
想到这里,苏好微微有些恍神,回看了墙上挂着的日历。
苏好撑了把黑的晴雨两用伞,穿着简单素净的白T和七分仔,脚步轻快地穿过林荫路,走七号教学楼。
苏好左一脚,右一脚,绕开一地的瓶瓶罐罐和颜料盘,从几个三角画架中间猫腰穿行而过,又抬跨过一张脚椅,终于来到窗边,踮起脚拉开窗帘。
这栋教学楼专供油画专业的学生使用。一二楼是几间平常上专业课的教室,三楼以上每层都密密麻麻分布了一间间独立画室,每个画室带一个编号,是给每位主修油画的学生私人作业的空间。
苏好弯腰一把接住,有惊无险之,被自己这一连串稽的动作逗笑。
这么快就一年了。
泪有时候是会迟到的。
狼藉是客观事实,充满艺术是苏好的主观评价。
因为在暑假申请参加了加德里的夏校生游学实践,虽然还没正式学,苏好却已经对这里了如指掌,也提前拥有了自己的画室。
一年前那个七月的第一天,得知徐冽转学的消息以后,她以为自己很冷静。
坐电梯上了四楼,苏好拐阴凉的走廊,走到标记有自己编号的画室门前,拿钥匙开门。
就像当初去世的两天,她整个人稀里糊涂懵懵懂懂,泪像被堵住,本不记得掉泪,直到将要被火化的时候才骤然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大哭,拼命拦住那些要把送走的人。
那些铆足劲全力以赴的时间,其实过得无比的快。
即使已经邋遢到拉个窗帘都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地步,她还是懒得收拾这些烂摊。从前在南中也好,后来到了国也好,只要是她一个人的地盘,都会变成狗窝。
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很快。
暑假尚未结束,校园里比平日静谧很多,凉鞋鞋跟哒哒地踩在林荫路上,甚至能听见空的回声。
却没想到,考完最后一门以后,当她从考场回到教室,习惯地把试题卷放到徐冽课桌上等他阅卷,突然想起他不在了以后,会崩溃大哭。
爸爸妈妈说,这个年纪的喜只是虚无缥缈的冲动烈,她却在连喜都不敢说的年纪遇到了,何其幸运。
她害怕徐冽过得不好。
想到“”这个字的时候,苏好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打了颤,像被自己的大胆吓到。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以为孤单会把时间拉得很漫长,后来却发现,孤单反而把时间缩短了。
决心。
他给她证明。
可是转念一想,她没有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