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试图说服过自己,告诉自己郭氏或许是骗她的。可这经年累月的恶斗早让她练就了一番火金睛,想自欺欺人也难。她整夜整夜地去想,还是只能叹着气承认,郭氏说得该是真的。
他也看一看她:“你怎么了?”
“嗯?”她看过去,他满面关切,“你神很不好。朕传太医来,你先躺歇歇。”
她又缓了气,目光在他面上定了一定:“皇上怎的这时候来了?”
她哑了哑,迟钝地反应过来他院时说了什么,顺推舟地:“哦……昨晚去见郭氏,听她说了些事,一直也睡不着,就在外多待了会儿,许是受凉了。”
夏云姒很快就睡着了,昏昏沉沉。太医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说着话,她似乎听到了些,又哪句也记住。
莺时的回话声也低低的:“娘娘病了,烧不退,皇上就一直没走。”
语毕却没得到回音,他定睛瞧了瞧,眉轻皱:“阿姒?”
她凝滞片刻,摆手示意她退,在万籁俱寂中走向他,在罗汉床边静静地看着。
她恨他的凉薄、恨他的事不公,但不曾将他视作过直接的仇人。所以她才可以潇洒自如地欣赏他这张脸、享受他床上那些本事,才可以在他面前成那样完的样,才可以在他面前妩媚动人。
在过去近七年的光阴里,她一直怀揣着戏谑与他相。
她了,依言移去了床上。
在檐立了一整夜她并未觉得有什么,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回过神来走了这几步,疲惫却突然涌来,累得她连说话都没气力。
了殿,和的温度涌上来。她随着他落座,犹是缓了一缓,神才渐渐恢复。
莺时在几步外候着,见她醒来,安安静静地行上前来。夏云姒正要吩咐她沏些茶来,同时却注意到皇帝就睡在几步外的罗汉床上,就压低了声:“皇上一直没走?”
而且她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他。先去睡一会儿、不必与他多说话,倒也不错。
“你知了?”他微有一怔,继而喟叹着从袖中取一只信封,放在榻桌上推给她,“朕实在没想到,皇后的事,她竟也有一份。”
夏云姒没说话。其实昨晚见郭氏的时候她就瞧来了,郭氏十之八九是要在她离开后自尽的。
她确实力神皆不支了,久站令她疲惫,大约还有受凉,听到一句话总要反应半晌才能想明白。
这种心,多么复杂。
他跟着又:“但朕会旨抄家,爵位也都会废黜。”说着渗一声冷笑,“对前朝皇族加封厚待,原是太祖皇帝心慈,孰料他们竟这般狼野心。”
夏云姒没作声。
但她对他的恨,也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烈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夏云姒盯着地面淡声,默了会儿,问他,“皇上打算如何发落?”
可现在,她只想在他心上上一刀。
。
他在她心里是什么呢?说是夫君决计不是,她始终不曾忘记的事,自能时时刻刻维持住清醒。
于是现在,她只能这样淡漠地望着他,压制着那份恨意
皇帝沉须臾:“她自尽了。”
再睁开时,面前是被床帐隔得朦胧温柔的灯火,揭开床帐就能看到窗外已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