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晨光熹微,裴右安带着嘉芙来到师营港,董承昴、李元贵早早已经等在那里。夫妇登上一艘大船,手扬帆划桨,朝着外海而去。
裴右安还坐于灯,手握一卷,目光却是凝然,书页亦许久没有翻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放手里的书,起开门,将嘉芙接屋。
甲板之上,盘膝坐了一个老船工模样的老人,正在那里着烟休息,他看到了来自海面的那艘朝廷官船,起,走到风帆之,咚咚两声,敲了敲桅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今再次相见,那少年将会变成如何模样?少年中那一抹曾令她一见难忘的的神采,又是否依旧?
大船一路无阻,靠到了岸边。风帆上那忙碌的影,嘉芙透过目镜已经看清,是个肤黧黑,姿矫健的青年。
他低低地哄她,声音格外的温柔。
大船越靠越近,警戒距离,船慢慢升起令旗,旗帜迎风招展,瞭望台上,季轮换的守卫以目镜察看,向着隐在礁岛之后的炮台发送了放行的旗号。
帆之上的那影,终于觉察到了来自后海面的异样。
大船驶近金龙岛的那日,天近黄昏,夕阳的海面金光泛鳞,嘉芙站在船之上,借着目镜,眺望着前方那块变的清晰可辨的黑陆地,视线里,渐渐地现了一艘大船的轮廓,靠的再近些,终于看清楚了,就在海边一块平坦的沙滩之上,矗立着一艘崭新的福船,通黑漆,尖尾宽,两端昂上翘,船长约九丈,前后各有一小风帆,中间一主帆,远远望去,桅杆耸,宛如云,一个影,正踩立于那主桅的端之上。
裴右安和嘉芙,重新叙了一番话,又去见了老太太,当夜,嘉芙伴在孟氏边,如她嫁前那夜,母女同床抵膝,说不完的话,不完的,哭哭笑笑,至半夜,孟夫人才送女儿回屋。
他停手中的事,慢慢地转,迎着略微刺目的金夕阳,眯了眯,望着海面之上那艘越行越近的船影。
夫妇并而眠,嘉芙闭目了片刻,手臂慢慢将他腰抱紧,低低地:“大表哥,我有些怕……”
夕阳的金光芒,照在那影脚的一片白巨帆之上,犹如勾勒了一幅金边的底画,而那看的还并不十分真切的影,便是画中游移的风景,偏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臂抱桅,一臂够了去,低似正专注于整理着桅的那一片缆索。
便是在这一刻,嘉芙的前,浮现了了慈儿牙牙学语,用稚之声,开唤自己第一声“娘亲”之时的一幕,心底里,忽然模模糊糊地生了一丝犹如就要失去了什么似的恐惧。
他
你二人今夜又回来,实是双喜临门,都快屋去吧!”
“睡吧。”
嘉芙心微微加快,转看向旁的裴右安。他的双眸一眨不眨,正凝视着风帆上那忙忙碌碌的模糊影。
她知她枕畔的丈夫,此刻必定深知她恐惧源于何。
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去往金龙岛了。当年的那位卓尔少年,因了心中一不灭的明火,成了一只被折翼的青鸢,失了自由,困在金龙岛的那一方狭窄牢笼之间。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良久,慢慢地,将她揽了自己的怀中,吻了吻她微微泛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