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若是有话,但请吩咐。”
“朕坐拥天,富有四海,如今临终,竟寻不到一个能说话之人。方才想起朕五十大寿之际,你为朕所呈的衣裳。衣裳朕虽一次也未着,但你的心意,朕很是激……”
皇帝一气不停顿地说完了话,再次息,整个人亦仿似失了所有力,双肩骤然垮榻,朝后仰倒,被李元贵一把扶住,放他慢慢躺了回去。
又如何睡的着觉,握着儿那只勾着自己手指的小手,凝视着他的睡颜,直到深夜,模模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忽听帐外传来崔银的轻声呼唤,立刻醒来,轻轻翻榻,来到外间,得知皇帝方才苏醒,突召唤自己,换了件衣裳,便急忙往承光殿,,见昏睡了多日,中间不过数次短暂醒来的皇帝竟披衣而起,此刻靠坐在榻上,虽病容枯瘦,双目却极是清明,神更是异常的好,竟似大病已然初愈。
嘉芙微微一惊,抬起,见皇帝双目望着自己。
“甄氏,朕叫你来,并无别事,只是方才,朕了一梦,朕梦见了些少年往事……想寻个人说说话而已……”
……
嘉芙压心中涌的难过之,低声。
嘉芙心纷乱,迟疑之时,忽见皇帝微微一笑,笑容竟似带了几分自嘲:“你起来吧。罢了,朕也知,这一把皇位,天也并非人人想要。因朕之故,你与慈儿天生母,却不能以母相见,你不恨朕,朕便已然欣……”
“朕生于皇家,这一辈,经历过手足相残,父相,宗室异心。朕知他以世为耻,但他上着皇室之血,这一毋庸置疑,此更为一切罪愆之源。”
嘉芙从地上起,端起近旁一杯温着的药汁,送了上去。
皇帝忽咳了起来,李元贵急忙上前拍背。
半晌,皇帝闭目,低声说。
“朕少年时阴差阳错,永失所,后铸大错,再难弥补。不右安如何看待,在朕看来,这帝位,便是朕所能给予的最大补偿。”
“甄氏,你可知,朕何以执意,定要立慈儿为帝?”
“世上少有两全事。既生皇家,叫六合八方,匍匐脚!”
嘉芙心底掠过了一丝不祥般的预兆,上前,跪在榻前,以臣妇之礼,叩拜问安。片刻后,听见上一个声音说:“甄氏,你也和右安一样,如今也还不愿唤朕一声父皇?”
嘉芙注视着病榻上的皇帝。
“既不幸,如此生而为我萧列之,则今生今世,惟登一路而已。”
片刻后,皇帝忽问。
今夜除了裴右安,张时雍和陆项亦在轮值。二人低声议论着
皇帝渐渐止咳,呼却急促异常。
是夜虽是上元佳节,但因了皇帝的病况,东阁里依旧有阁臣值夜。
“朕这一生,对不住很多的人。朕如此的安排,日后福祸到底如何,朕亦不敢断言。”
“执鹿刀宰人,而非砧上待宰!”
“朕要说的,全在此了。你也回吧,好生照顾慈儿――”
“于朕看来,如此方为一生长久之计!”
嘉芙慢慢跪,叩首,起退,跨殿槛,行了几步,转望了后那座殿宇被夜勾勒的深沉轮廓,泪已潸然。
皇帝摇了摇,推开了药,待息渐平,双目望着前方,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