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样的形见到宣骁,泽帕觉得很有趣。
……那是泽帕记忆里,最后一个挨饿受冻的日。嘲风存储仓的粮救了他一命,嘲风存储里关于机甲的知识则教会了他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机甲战士。从那时起,十三岁的泽帕就开始通过星网的雇佣兵任务和一些零工挣钱养活自己,同时如饥似渴地取关于机甲的知识和经验,三年之后,他已经是一个颇有名气的雇佣兵;到二十岁考帝国第一军事学院时,在星网上的泽帕已经难逢敌手。他再没为钱的事发愁过,因为他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但是他却深深记住了挨饿是什么滋味儿,也深深地……怕了那种滋味儿。
爬到那块被雪覆盖了大半、又半截浸在污泥里的面包前,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从地上抓起一捧雪,了嘴里。
那一天是他很多年都不愿回想、却又不得不着自己去一遍遍回想的,他曾经差因为饥饿放弃尊严,但是最后他忍住了;现在他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自己事的底线。他吃得了苦,但也会享受生活——不好好享受,怎么对得起这短短一百几十年的人生?尤其是在吃的上,泽帕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然而……他再没有受过,那年那月他抓起第一捧雪嘴里的时候,那样一种近乎幸福的、如释重负的觉。他当然已经能吃饱了,而且还能吃得很好;但是……他逃不开那时的那片阴影,从那之后,无论他再吃什么,都不像是为了填饱肚或者享受,而像是仅仅为了逃避那与死神贴面的一刻,逃避……来自心底的恐惧。
雪是什么滋味儿?甜的还是咸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吃第一时的如获至宝和大的求生*,却几乎忘了那彻骨的冷,牙齿格格打战,被冰碴了血,他咬着尖,怔了似的饮那温咸腥的,最后回到被机甲摧折破坏、又被大火烧成断瓦残垣的废墟——曾经的家——那里,艰难地刨了刨,在断墙面前刨一个,低钻了去——好歹能挡一挡外面的风雪。
然而……他以为除了废墟就什么都不剩了的家,竟然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毁在灾难里,并且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落在了他前。那是父亲曾经三令五申不许他碰的东西,父亲说,只有当他足够大,或者是被上绝境不得不爆发,才能驾驭住这样的东西。
于是,那个时候,他就……
哦,当然,那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只是第一次单独会面罢了。在那之前更早的时间泽帕就见过宣骁,也从旁人那儿听过很多这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的事——贵的帝国世家,又是嫡幺的份,自然也是父母千万的公哥儿,可这家伙仿佛天生少了聪明机灵的筋,还就不喜别的
那天夜半时分竟然发生了地震,他没逃去,因为他本没力气挪动半步了,连续三天的饥饿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人可能不怕苦,可能不怕累,可能不怕冻,可能不怕疼,但是都怕饿。他唯二的亲人已经永远葬在了这片废墟之中,再也不能伸手给他温和,他漠然闭,觉得自己恐怕就要回到他们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