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完画,延钦帝在屋烦躁地来回踱步。
语罢,他搓了搓手,难堪又局促的。
是一幅奇怪的画,红红黑黑的线糊作一团,画中不见署名。
延钦帝站起,走到窗边。
延钦帝的里有毫不掩饰的阴郁,他的手猛地抓住小太监的领,生生把他拎了起来:“那女有没有说,送来的人长什么样?”
帝王自称了“我”。江宁虚听过延钦帝在朝堂上的声音,劝士兵的声音,不怒自威的训斥……他听过的每一种,都和现在的不同。他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字说得艰涩,像有小小的裂,藏着、掖着,不太想被人发现的。
“画是你拿来的?”衣领被抓得更紧了一些,他将小太监往自己的方向拽近,语调恐怖得好似能抖冰渣。
忽地想起什么,他走到那排大气不敢的人面前,站定。
江宁虚听得手心发汗。
他心中有疑,走过去,把画拿了起来。
“回陛,是……是一个、一个女送来的……说是,团圆图……没恶意的,是……恭贺皇上选妃……”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答。
腰杆得很直,语气也很生,他说:“他有东西落在我这儿。”
延钦帝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你以后会娶媳妇的,然后生孩,孩又会生孙……你再长大了,就有的忙了。
“我觉得东西还在,就像留了期盼似的。”
“他可能是不要了。”
太阳不知跑到哪去,光线暗了许多,帝王立于窗边,仰看向空无一的天。
“你也劝我选妃?”他声音很轻,听不喜悲。
突地,他狠狠将画摔到地上。
“臣不敢。”他咽咽,往后退了些。
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太糊涂,怎被相所惑,胆敢对帝王说这种话。
名义上是选妃,实则是给年岁适当的王侯将相挑选正室,保证朝中势力的均匀分布。
抓住小太监的手,到自己的膛上,帝王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江宁虚看到他背着手臂的背影。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一颗玲珑心,自是比谁都懂延钦帝是何等冷之人。
――等乔奚称帝,你这小混得个厉害的封号,也可以被放啦,那我在人间就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他,再怎么辛苦都不怕,你说当上帝王便可了却夙愿;如今你如愿以偿,睥睨群雄,一颗心冷着又是何苦?”
“没、没说。”小太监结结巴巴,神躲闪、不敢看他。
“是……”汗珠落,小太监的双脚离了地。
是夜,延钦帝抚着额回到寝,见到一幅画摆在他的案上。
他捂住心,声音越来越小:“你们了又,我想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
延钦帝的手微微发抖,牙被他咬得嘎吱作响。
……
同年次月,中举办了选妃大典。
冰冷的神锁定那一个埋得最低的小太监,帝王怒气冲冲地问他:“画是什么意思?”
――我会回来看你的,看你的媳妇、你的孩,你的孙。到时候你过得很幸福,早就不记得龙啦。
站了一排的太监女,被他的动作吓得一颤,全跪到地上。